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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题会在半夜时才发放,沈沉醉被人喊醒接过考题,点上油灯开始答卷。
院试一共三场,第一场为重中之重,这场的卷子会在下月十五前批阅出来,把头名的“第一”暂时定出来。但这个“第一”能不能变成真正的第一成为秀才,还是要看后面两场的结果,只是第一场占的分量更大。
沈沉醉熬过了第一场,回去后赵武秦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没白枉费她在客栈床板下面躲了好几天。
前两场都轻轻松松的进去,直到第三场。考生们以为前两场看管最严的时候已经过去,考官们放松下来,她们就开始动了歪心思。
这场的检查比平时都慢,前两场天没亮就进入贡院的沈沉醉,今天迟迟还没轮到自己。
排在前面的人,每隔几个就会被搜出夹带,藏在哪里的都有。
查验官两旁新增加了两个官兵,手里拿着枷栲,一旦发现严重舞弊者,当场带枷锁栲拿下。
天色渐亮,已经能把人脸看的清清楚楚,副考官把手里的灯笼吹灭。
沈沉醉心里一凉,下意识的低下头。
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第25章陈浅溪
清晨的光亮不同于灯笼,如同一面照妖镜,现在整个笼罩在沈沉醉头顶,将她罩在其中,把人看的清清楚楚。
沈沉醉攥紧手里提着的竹篮,抬起沉重的脚,往前走了一步。
副官转身将灯笼递给身后的官兵,查检官接过沈沉醉手里的卷票,抬头看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在抬头低头之间有好几个来回,食指指腹停在卷票的外貌描写上,眉心微微拧起。
描眉用的黛色,跟正常的眉毛颜色多少会有些不同。沈沉醉怕颜色描的太重会引起怀疑,所以只是轻轻的画了一道遮了下。
如果家里有夫郎侧侍的,再稍微懂得香闺中的描眉情-趣,细心点往沈沉醉眉毛上打眼一扫,就能看出猫腻。
查检官身后的官兵似乎也意识到大人在这个童生脸上停顿的时间过长,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不动声色的搭在左腰别着的刀柄上。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沈沉醉的心就凉了半截。
今天的早上有些冷,清晨还起了风,沈沉醉今天穿的是短领长衫,现在风起,就觉得露出来的那半截脖子冰凉入骨,仿佛官兵手里的冰冷刀刃已经架在了上面。
提着竹篮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沈沉醉面上却不敢显出丝毫异样。
“你……”查检官捏着卷票抬头看沈沉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后面排队的考生里传来嘈杂惊呼声。
查检官眉心拧起,将手里的卷票往桌子上一拍,抬头冷声问道:“做什么呢?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谁人在此喧哗闹事,给本官带过来。”
原来是一个排在后面的童生,她东西放在脚边,两手缩在袖筒里,耸肩低头贼眉鼠眼的,眼神不管对上谁都是闪闪躲躲不敢直视。
她看到沈沉醉被扣在那儿迟迟不过去,又见到重甲兵手搭在刀柄上,眼睛都吓的瞪圆,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可她塞进嘴里的又不是能吃的东西,不管怎么吃力都吞咽不下去,卡在嗓子里难受的很。她这时候更慌了,就伸手去掏喉咙,弯腰发出阵阵干呕声。
此人身后的童生嫌弃的皱起脸,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吃的不会是你要夹带进去的纸条吧?”
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几人都听见了。这名童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起来,沙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都是童生,你莫要空口无凭的污蔑我!”
她这一副做贼心虚还死不承认的样子激怒她身后的那个。她一把扯住童生的衣襟,抬脚就要把她从队伍里拉扯出来,“走,咱们去大人面前看看,看我可曾污蔑你!”
一个执意拉着,一个死活不动。两人险些当场动起手来,这才弄的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排在后面的童生忍不住侧跨一步伸头看热闹,原本整条安静有序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
有个重甲兵立马奉令过去,将两个闹事的童生一手一个就提溜了过来,往查检官面前一推,让她们老老实实的站好。
往嘴里塞东西的童生嗓子沙哑,说话有气无音,不把耳朵凑过去都听不清她张嘴在说什么,还是她身后的那名童生站出来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像这种偷偷销毁夹带纸条的事情在贡院门口并不少见,查检官当场就让人去给这名考生催吐,她倒是要看看吞的是什么。
查检官扭头看沈沉醉还站着,就把桌面上的卷票拿着还给她,摆手说,“过,走吧。”
至于刚才想问她的是什么问题,被这么一打岔,根本想不起来了。她看沈沉醉面色沉着冷静,又大略扫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就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