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叹息:“本官手里白骨无数,多他一具何妨。”
他坐进轿辇,衣衫微湿,皱眉拂了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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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轿辇徐缓穿行在青烟弥漫,潮气雾湿的竹林里。
小炉子燃烧着安神香,香气浅淡,萧猊单手抚额,阖下眼帘,似乎是睡着了。
自师父病逝,萧猊掌权后就极少忆起往昔。
萧楚的话在他半梦半醒间似小槌子般在他耳旁敲打出声,一阵一阵的,少时的画面不由零零碎碎地从脑海浮现。
萧楚说他不如自己,确实如此。
萧猊想起一件事,那时候师父得了一件稀世蛛丝软甲,此甲刀枪不入,又可变化用做利器套于手上,撕断刀柄,刺穿巨兽皮肉。
萧楚极想要这件蛛丝软甲,师父为求公平,让他们师兄弟两个比试几场,三局两胜。
他们比文武双斗,遁甲奇门,天文地理,战术谋略。
萧猊见萧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干脆对师兄礼让几分,放了水,让对方选自以为拿手的项目比试。
他一再推让,第一场好不容易能故意输掉后,师父将他单独叫进书房,罚他跪下,以鞭笞打,严厉斥责他的放水行为。
而后师父当着两人的面指出萧楚的无赖行径,萧楚当场就闹红了整张脸,哭着向萧猊嚷嚷不许他看轻自己。
萧楚在萧猊眼里实在太蠢了,后来他轻松的完胜几场,获得蛛丝软甲。
当夜他就将那件软甲作为赔礼送给萧楚,不料第二天萧楚亲自带着软甲退给他,还恶狠狠地瞪他才走。
萧猊当初年少,以为那只是气恼的一瞪,如今细想,那个年少的萧楚,对他露出的目光里就有了怨气。
萧猊仕途高顺,权倾朝野。
萧楚未能步入官途,一直活在师弟的阴影下。
他自认没有亏待萧楚,金屋美人哪样不送到他手里。
可惜萧楚年少蠢笨至此,只能下去由师父亲自管教了。
梦境中止。
轿辇停下,暗卫低声道:“太师,回到府中了。”
萧猊展开宽袖,下轿辇时迎面的风吹得雾蓝的素衫扬了扬。
萧猊目光落在静思院的方向,心里忽然涌动出愉悦的情绪来。
他没上书阁,返身回了静思院,方一推门,视线便锁在轩窗后那一株静静生长的小灵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