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实验室内与同族人隔绝多年,而出逃实验室后又如天生地养的野兽生活在伯兰得冰谷内,几乎一切行为都是大自然下野蛮生长的结果,即便是为了得到伴侣的青睐而伪装,也难以做到真正的面面俱到。
但此刻——
呼啸的寒风、凄冷的暴雪、隐秘的黑暗。
一切被包裹在黏液下的肢体、皮肤变得那么靠近,只隔着细微的距离,处于发情期的默珥曼族人可以通过自己敏锐的感官,去捕捉到任何撩动他神经的微妙讯息。
他想饲养的人类青年,是干净的枫糖霜味儿,是久远记忆中暖融融的甘甜,甚至还夹杂着一缕熟悉的潮湿。
黏液眯了眯幽蓝的眼睛,忽然抬起手臂不由分说地抱住顾郗劲瘦结实、隐含爆发力的腰。
顷刻间,裂帛声被淹没在暴风雪交替的旋律中,那一瞬间顾郗感觉有什么本该被限制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这种直接的感官,甚至令他忘记最初质问黏液的目的。
现下,鼓动的黑色黏液中,一截又一截肉粉色的触手突然出现,在狭小的空间内匍匐蠕动。
它们像是刚刚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甚至在顾郗反应不及的分秒间,乱动的触手就被另一条冰凉光滑的长尾贴近,瞬间不知道到底是谁缠住了谁。
此刻黑色变成了最好的遮羞布,一切都在黏液下静默无声地发生着。
顾郗知道反派是默珥曼族人、是人鱼,在此之前他曾被对方尾部的鱼鳞刮蹭过,自然知道那些鳞片的尖锐,但他却未料到人鱼的尾巴竟然那么长、那么有力,完完全全遏制了新生的触手。
直到翻滚的触手被反派彻底压制,顾郗才开始思考自己的物种问题,甚至就连最初因为暴风雪天气导致的压抑,也在这难以预料的发现中消退了很多。
所以,是穿书导致的物种变异吗?
顾郗试图质问系统,当然这是一次仍然得不到回复的结果。
比起顾郗眼下的茫然和自我怀疑,身边的反派接受良好,甚至格外熟练地怀里抱起两条、尾巴缠住两条,剩下的一条扯着搭在自己的腰腹间。
很明显,他喜欢顾郗身上忽然冒出来的触手。
无奈摸索着羽绒服的顾郗发现了一个更加绝望的事实,他唯一完好的、用于抵御寒冷的衣服,在这一场异变下,变成了开衩旗袍。
他忽热想起自己被撕成碎片的睡裤和睡袋——
嗯……所以是冤枉反派了?既然如此,就假装无事发生吧。
堆叠在心头的压力散开很多,被这一遭弄得彻底打乱了脑海中思考节奏的顾郗干脆放松下来。
从穿书到感化反派、从荒野求生到和象□□朋友,所有乍一看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以至于下半身的变化发生时,顾郗对这个“意外”接受迅速。
新长出来的触手蹭了蹭反派,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天气下身边能有一个可贴近倚靠的身体,感觉还是不赖的。
逐渐放松的心神和冰谷内频率几乎不变的风雪变成了催眠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郗觉得自己对寒冷的畏惧似乎退去几分,甚至开始适应。
于是汹涌的睡意翻腾,十分钟前还忧心忡忡的人类青年很快就歪靠在默珥曼族人的颈侧睡着了。
另一边,鼻尖几乎都是人类青年气息的默珥曼族人却睡不着了。
他不理解,明明对方全身上下都发出出一股勾人又暧昧的讯号,可为什么当事人还能说睡就睡?甚至还懒洋洋地扯起了均匀的小呼噜!
露在冷空气中的高挺鼻梁缓慢靠近人类青年的脸庞,所有的动作似乎都被按下了0。75的倍速——
默珥曼族人抽动鼻头,轻巧地蹭过了人类的鼻息和颈侧的脉搏,那是一种兽类之间感知生息的举动,通过微小的气体分子,足够他确定对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来源本能的缠尾行为表演给了一个瞎子看,默珥曼族人非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馈,反而还把自己给坑到了坑底。
他隐忍地呼出热气,轻轻喷洒在人类青年的颈窝,抽搐的腹腔和发烫的尾椎酥麻难耐,缠绕在触手间轻缓拍打的黑色鱼尾几乎没有使出任何力气,柔和到根本叫不醒人。
于是无处纾解的默珥曼族人只能将人类青年拥抱得更加紧密,试图通过对方皮肤、血液中的气息,得到一丝丝聊胜于无的安慰。
暴风雪下,眨动在黏液缝隙间的幽蓝眼眸更加深邃,在顾郗看不到的地方闪烁着令人心惊的欲望。
——那是一种完全可以吞噬顾郗的可怖欲望,是食欲与肉。欲的结合,是一经爆发将难以控制的野蛮欲望。
只要控制着锁链的顾郗稍微落入下乘,那么他的结局将难以预料。
虚空的黑暗中,系统无声观察着一切。
它轻叹一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