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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文涌细细回想,猛地一拍门框,迎道:“崔媒婆,您怎么有空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大相,看茶。”一不留神儿,手有些疼。
赵相看见崔媒婆就想起那次小桃子莫名其妙整整三天没搭理他,下意识就想开溜。作为一个敢想敢做的正直青年,说开溜立马不见人影。邹笙寒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跑的比追兔子的猎人还快的背影,想起上次卖鱼的事淡淡一笑,沏杯新茶招呼道:“大相兴许有急事,应该过会儿才回来,您先用杯茶等等。”
崔媒婆年近五十,身着深蓝布衣,个子约与邹笙寒齐平,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常常弯着的眼睛旁附带着些许笑纹。不在意摆摆手,看向邹笙寒解释:“我今日不是找他的,是来找你的。”
文涌:“……”一个“媒婆”来找邹笙寒?!
……
自上午邹笙寒随着崔媒婆走了之后,文涌便在后院里来来回回地跺脚,低头皱着眉,越想越烦躁。
邹笙寒已是十八岁的年纪,正是议亲的好时候,若不然会被旁人说成嫁不出去。但在文涌心中,这十八岁却是结结实实的早恋,不应当。何况如今这世道成亲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媒妁之言……
算着账本的两只老狐狸瞅着丢魂少魄的掌柜偷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邹笙寒这两日难得旷工,每天下午都有一段时间外出不知所踪,文涌也不好意思问。一来二去,便是赵相这样的粗线条都知道掌柜的近日经常神情恍惚,连做活都是时有差错。
一日打了烊,老孟和郑飞分别端着碟花生和瓜子挤在文涌两侧,莫名有些欺负小辈的意味。
“这昨儿个可真是凑巧,不过是买盒点心,你猜我看见谁了。”郑飞捋着胡子道。
“谁?”老孟吃惊不已,忙追问配合。
郑飞笑道:“看见城东的王少爷和阿笙了。这王少爷可是个好人啊,家中乐善好施出了名的。”
“哦,那算什么。我今儿个还看见阿笙和宋夫子一块喝茶呢,宋夫子教书教的好,年纪轻轻不容易啊!”
“……”
文涌听不下去躲进楼上后——
“老郑头,城东哪个王少爷乐善好施?”
“老孟,谁家书院的宋夫子教的最好?”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
一夜辗转反侧,思虑百转千回。起晚下了楼洗漱好,听闻那崔媒婆又又又来了,文涌看着抹桌子的那人,斟酌道:“那城东的王少爷,人不错啊!”
邹笙寒不明所以,表面上漫不经心,点点头。
文涌又道:“教书的宋夫子人也很是实诚。”
邹笙寒有点琢磨出什么了,“嗯”一声,点点头。
一咬牙没跺脚,文涌心一横道:“听说常来书肆的文掌柜人也是极好的,日后对夫人也定是极好的。”
邹笙寒恍悟过来,抬头浅笑:“倒是极好的。”
第42章甚好甚好
文涌心头一喜,嘴角还未弯起便听见慢悠悠一句:“那又如何?”
邹笙寒擦好桌子放下抹布,看着呆愣愣的掌柜:“不知那王少爷和宋夫子是哪位?这金陵城可否有第二家常来书肆?怎的我未曾听闻过?”低头沉思确认道:“看来果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我竟成了井底之蛙了。不知掌柜的从何处知晓这些事,能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我日后长长见识。”
被这么忽冷忽热一折腾,文涌的小心脏就像是那没被熨平的白衬衫,皱皱巴巴,起伏不平,时高时低,七上八下。
时辰尚早,街道上只有大大小小的商铺相邻而开,大相和小桃子外出买菜,老孟和郑飞采买纸墨,整个大堂内只有这二人相视而立。一阵冷风吹过,为这初秋的清晨送上清爽,也替某人带来几分气馁的冷意。
半晌,文涌才是磕磕巴巴开了口:“你……你这人怎的总是这样?其实……你都知道我不认识什么王少爷、宋夫子的,常来书肆金陵城里只此一家,你就是想看我别扭,就是喜欢翻脸就不认人。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邹笙寒难得敛着神色,一双明眸看着文涌。平日里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面具,牢牢带着守礼知事的表面,应付着别人,也应付着自己。
许是先前说得有些多了,文涌有些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咫尺处的地面,道:“你这人真好。长得挺好,对人也好,就连做事都认真得很,可也不知怎么了,看到你一直都是这么好,我就觉得我不一定是真的认识你。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的家庭,就连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这人打趣别人从不打草稿,偏偏表面一本正经。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