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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捏着素描笔的右手摊开,做了个请的动作:“可以随便看。”
苏砚翻开内页,年轻人以为他随便翻一下就会放下,没想到他看得很仔细,好像看得懂一样还换角度琢磨。
“你也会画画?”年轻人问道。
苏砚点点头,指着其中一张人体素描的背影,用力咳嗽了两声才问:“这是你画的?”
他声音很哑,不过年轻人听懂了,有些腼腆地笑道:“是我画的,我喜欢画人体。”
“线条和明暗的处理都很棒,”苏砚由衷夸赞道,“学了很多年?”
年轻人说:“我小学开始学的,你呢?”
“三岁。”苏砚答完便继续翻素描本,翻完以后还给对方,看着他脚边的牌子问,“你是工艺美院的?”
“对,”年轻人放下画笔看着他,“之前我们有一个固定的青年模特,可惜他最近没做了,所以在找人。”
年轻人的视线落在苏砚垂下的纤长睫毛上,虽然隔着口罩看不到下半张脸,但是只看那双眼睛和乌亮的长发就能猜到苏砚长得很不错,再看他颈项到锁骨之间的线条,笔直的小臂和修身牛仔裤勾勒出的腰腿部曲线,年轻人眼前一亮,起身问道:“你有没有兴趣?”
苏砚掀起眼皮看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年轻人的眼神更热情了:“你学画的,这方面我就不和你多解释了。你的条件真的很棒,愿不愿意试试?就算不是全职也可以,只要你有空过来。”
收了年轻人递来的名片,苏砚打车回到酒店。
他在L。A读大学时就做过人体模特,不过那时候是小范围,只在一群聊得来的社团朋友们之间,且不止他一个人,社团里的每个成员都做过。
这种事在L。A的艺术大学里非常常见,其实世界各地的美术学院都有这方面需求,为了熟练掌握不同体貌的特征与技法,学生们需要大量的模特作为练习对象。
他的很多同学都是全裸上阵,而他试过最大尺度的,是只穿一条平角裤。这种行为在外界看来容易被误解,只有学美术专业的才会了解它有多普遍又有多重要。
将买回来的袋子放在桌上,苏砚去浴室洗澡,擦身体时特地对着镜子检查了下,那晚纪乾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不少,而他又是磕碰后容易留下印子的敏感肤质,还有一些痕迹没褪去。
年轻人说他们学校做模特可以自己选择裸露程度,但他还是觉得等痕迹完全退掉再去比较好。
吹干头发,他把买的生活用品放好,从行李箱里拿出几天都没用过的笔记本,打开年轻人那所大学的网站先了解下。
昨天他当着徐辛的面定了半个月的房间,半个月之后就没有理由再留下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找份工作,这样纪乾就没理由再赶他走。
他的声带刚恢复,要像正常人一样频繁地交流比较困难,做人体模特不需要说话,对他来说正合适。
完全不知道苏砚在盘算什么的纪乾去了公司的一个项目地点——位于东方二号的裙楼会所。
这是一家高端俱乐部,投资人和公司的叶总关系很不错,叶总很重视这个项目,之前光是设计稿就不知修改了多少次,更别提开始施工后的各方面细节。
原本这里是由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高总负责,可高总因病进医院了,恰逢施工图纸又出了点问题,纪乾便亲自在这里处理,接下来的几天也都没离开。
他忙起来就没了时间观念,顾不上苏砚那边了,这几天苏砚也没有联系过他,直到六日后他终于可以松口气,才听到徐辛提起一件事。
原来昨天苏砚有联系过徐辛,问租房相关事宜。当时徐辛在忙,答应晚一些时候回复,结果手头上事情太多又加班到半夜就忘了。今天下午想起时联系了苏砚的微信,苏砚到现在都没回。
“纪总,您看他会不会是生气了?”
纪乾打开车门坐进去,徐辛等他关门后绕到副驾位,将伞面上的水珠甩了甩才关上车门。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雨量仍显示中等。纪乾发动车子,系安全带时说道:“他有没有说租房的理由?”
徐辛拉安全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说,不过这种事不需要明着说吧,我猜他应该是想留在厦门。”
地面停车场光线昏暗,徐辛看不清纪乾的表情,但从纪乾抿直的嘴角以及打方向盘的动作能看出来,纪乾心情不好。
也是,徐辛在心里嘀咕着,没几个人受得了前任的亲弟弟整天在眼前晃悠又甩不掉的感觉。
把徐辛送到小区门口,看他下车了,纪乾才点了支烟,盯着前面的一盏路灯放空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