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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金发脸色阴沉,美妾和老李都不敢言语,可他们心里却在想,如果郡廷府只是虚张声势,那怎么修水渠的队伍越来越长了呢?
眼见着长都郡城逐渐有了生机,一些商行也打开店铺,重新营业了。
如意坊就是其中一家。如意坊买卖做得大,几乎什么都卖,水灾一起,东家何明就赶紧关店开业。每逢遇到灾患,一伙儿流民把店铺里的东西抢去也是常有的事情。何明到底还是谨慎为上,索性关店保平安。
可眼看着郡廷府处事一点不乱,车马带着粮食陆续进城,从望泗关调来的军士日夜巡逻,何明也逐渐安心。他和诚郡王府的管家儿子福文山一商量,又从对方口中得到不少好消息,便挑了个日子开始营业。
闻风而来的长都郡民把店里的东西一抢而空,尤其是粮食,几乎是立刻就全被买走了。何明不得已,只能规定每位客人只能买多少东西,情况这才好转。
看着如意坊红红火火的生意,其他商行也不禁蠢蠢欲动。都这么些日子了,听说古大人已经弄来了粮食,再说了,朝廷也不会不救济,万一水灾过去,自家岂不是又没赚到高价,又亏了这些日子关门的银钱?
不少商行纷纷开门,就连零星几个开粮油铺子的小东家也开了门。小东家们互相劝慰着,自家存粮少,就算赚高价,又能赚多少钱?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真忍心不卖粮?
得知此事后,古元朗在郡廷府里顾不得颜面,高兴得手舞足蹈,狂歌一曲,又潸然泪下。一旁宣瑾瑜和裴佑也都默默看他宣泄心中情绪。等古元朗平复下来,宣瑾瑜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于是,刚刚开张营业的这些铺子迎来了郡守亲自登门。古元朗大张旗鼓地带着手下上门,和气地和每一个小东家打招呼,先说长都郡幸亏是有这样讲道义的义商,又承诺说,现在开业不涨价的铺子,明年的商税都减免一半。
这些商铺东家们是受宠若惊,沐浴在邻居的羡慕钦佩的眼光之下,很是有些飘飘然:自己也算是为长都郡的灾情贡献了好大一分力不是?唉都说了,毕竟是自己家乡,是根儿,应当的。
越来越多的小商贩、小东家们犹豫了。此时郡城不大,若是捂着粮油不卖,难道以后一辈子都被族里、邻居戳脊梁骨?要不,还是开门吧?毕竟郡守大人都说,明年减商税,明年多挣点儿不也一样?
就这样,长都郡越来越多的商铺开门,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做工,水灾来袭后头一次,日子开始有了生机。
至于古元朗,债多了不走,虱子多了不痒,明年商税减免的银子窟窿,明年大不了勒紧裤腰带过!眼下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有甚明年?
眼看着救灾步入正轨,突然又传来消息。
最先发现的是一名衙役。他跌跌撞撞地跑进郡廷府,大声喊道:“郡守大人,出事了!”
古元朗心里一惊,急急追问:“是何事?”
衙役脸上还带着惊恐,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起来。就在刚刚,有一处灾民聚居的地方,突然有好几个人倒下去,口吐白沫,浑身发抖,还有好些人,虽说没有倒地不起,也突然发起高热,流汗不止。
衙役最后颤着声音说:“郡守大人,恐怕,是疟疾。”
一旁在听的宣瑾瑜和裴佑也是心里一沉,疟疾?这不管在什么年代,可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病症。难道水灾之后,紧跟着的就是疾病?
古元朗大喜大悲之下,这段时间又忙碌不休,突闻得此消息,竟一头栽倒在地。宣瑾瑜和裴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请来大夫诊治,好在古元朗只是情急之下累倒昏迷,静养后就可醒来。
古元朗昏迷养病,衙役们没了主心骨,只得看向在场地位最高的两人——宣瑾瑜和裴佑,等着他俩拿主意。
裴佑很快有了决断:“发现疟疾的地方,不得让其他人入内,所有感染疟疾的人,找一处单独的医馆救治。其他流民聚集处,也赶紧找大夫过去检查,看看这引起疟疾的,到底是甚么东西。”
裴佑担忧民众慌乱之下出事,索性亲自带兵前去查看。他嘱咐宣瑾瑜:“这疟疾虽说不会由人传染给人,可眼下也不知道传染源在哪里。你且在郡廷府休息,先不要出门了。”
这些日子以来,裴佑日夜带人在修补水渠处忙活,眼底下也是深深的青黑。宣瑾瑜心中担忧,可难道让裴佑不去?她只能说:“你小心些,郡廷府有事,我会先想法子的。”
裴佑洒脱一笑:“放心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在郡廷府吃顿饭,吃完饭,搞不好我就忙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