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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薄毫无防备地对上他的目光,站起身。
露露则直接躲到了安薄身后。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翻涌的大海,安薄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像路荺总是接受一切,没有怨言地去完成。
李老师催促着他们上车,露露朝安薄挥挥手,依旧心有余悸地在路荺身边绕了个弯,接着快速跑到校车门口,招呼着奇奇。
看着这一幕,安薄想起她刚才问的问题。
一阵纠结后,他做出一个决定,并将其实施。
走到路荺身边,他开口道:“你今天,出海怎么样?”
“还行,”路荺收回目光,看看他,“怎么了?”
“累吗?”
“不累。”
安薄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臂:“哦……”
目送校车离去后,路荺叫了一声安薄,道:“回去了。”
随后迈步离开。
安薄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地咽了咽口水。
路荺没等到脚步声,于是停下,侧身看他,问:“怎么了?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安薄摇了摇头。
路荺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我可以……”安薄抿了抿嘴,低下头,有些艰难道,“和你交个朋友吗?”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安薄抓紧裤子上的布料,望着地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个……”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安薄抬头看他,不顾礼仪,抢先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路荺哽住,觉得好笑:“你都是这么交朋友的?”
“我,”安薄实话实说,“我第一次交朋友,之前都不是我主动……”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轻得近乎呢喃。
他觉得路荺是个好人,尽管在别人眼里他劣迹斑斑,但只有相处过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而且他们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是陪伴,是“地陪”,是一种明码标价的雇佣关系。
路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甚至连风的形状也暴露无遗,被海浪送到地面,形成一帧一帧的、如同电影里出现的慢镜头。
阳光铺放在沙滩上,渗进细微的沙粒,安薄感受到脚下扬起一股热浪,直冲大脑,毫无缘由地,灼烧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