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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汽笛的声响,港口一如既往的空旷。
大海的波浪此起彼伏,仿佛微型的山峰。
路荺将车停下,眯眼看向海面上驶来的货船。面包车两侧车门通透,安薄坐在小板凳上,感受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碎发落到脸上,一阵细痒。
等待期间,很多渔民来和路荺打招呼。
他们几乎都会问一个问题:“晚上出海来不来?”
路荺也只会回答两个字:“不了。”
然后他们遗憾离开,有人试图再争取一下,路荺的答案始终不变。
货船进港。
老唐在上面冲他们挥手。
路荺接过他抛下的船缆,将它绑在系缆桩上,船身缓缓靠近。
接着,老唐落地的第一句话就是——“晚上出海来不来?”
路荺蹙了蹙眉,“你怎么也问这个?”
老唐说:“出海群里老师傅都在说,你没看啊。”
路荺根本不想理他,淡淡道:“不去。”
老唐嘿嘿笑了两声,看到安薄,凑过去问:“小孩你去不去?别管他,出海很有意思的。”
安薄眨眨眼,摇了摇头,道:“我不去,我不会游泳。”
“不用你下水,你就负责查数。”老唐解释道,“你一直坐着都行。”
安薄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路荺阴沉沉的声音打断,“他不去,别啰嗦。”
“嗐!”老唐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回去搬花,走到路荺身边,他说:“你管的可真严,什么事情都要尝试一下才知道有没有意思。”
路荺面无表情道:“那你千万要活着回来。”
老唐“啧”了一声,不愿意跟他说话了,于是转身对安薄说:“这脾气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他……”安薄看向路荺的背影,“脾气也不坏啊。”
老唐惊呆了。震惊过后,他便深深叹口气,道:“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我回避。”
一整个上午在沉默中度过。下午的时候,安薄跟着去送了几个小时的花,经过文化馆时,他让路荺停了车。
刚才决定的,两天后在这个文化馆,安薄要弹钢琴给他。
算是实现之前的诺言,也算是某种执念。
而现在,安薄需要练习。
他太没有底气了,关于德彪西,关于那首《月光》。
在他还小的时候,这段旋律总是出现在那个空旷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