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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里,安薄坐在沙发上,看着戴莉在厨房里煮咖啡。
戴莉继续问:“之前不是也有过吗?”
安薄看着抱枕上的碎花纹路,想了想,道:“一直都有,只是我不太关注。”
热气在上空漂浮,在咖啡机的嗡响声中,她道:“我记得是在小音乐厅,就是那个也可以当作排练厅的地方……”
“那里从来不锁门的,你知道吗?”戴莉端着咖啡从隔间里走出来,坐到安薄对面。
随着声音的拉近,安薄转头看去,说:“放假也不锁吗?”
“对啊。”戴莉道,“为了方便学生排练嘛。”
安薄垂下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交换留学三个月时限将至,离开的前一天,也是卡洛琳的最后一节课。
这节课上的不任何一次都要快,不是实质上的时间,而是意志主导了对时间的认知,然后,两个小时就像二十分钟那样短暂。
他们主要过了一遍比赛曲目,弹得还不够精准的地方就在那一个小节反复练习几次,安薄认真地弹,卡洛琳则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有时,他们会聊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对了,”卡洛琳看着他,碧蓝的眼瞳里满是笑意,道,“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安薄自然道:“还不错。”
卡洛琳却摇摇头:“我说的是——《月光》那首曲子。”
安薄愣了一下。
“你说你要弹给一个很重要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弹?”她手肘搭在钢琴上,笑意愈深,“告白这种事情可要早点鼓起勇气哦。”
安薄低下头,尽量忽视脸颊的炙热,小声道:“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卡洛琳微抬了下眼皮,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随后她坐在琴凳上,闭上眼,像是在进行某种祷告。
那神情让安薄想起平安夜那晚所听到的圣歌,虔诚而又宁静。
他望向她的侧颜,看着她弹响第一个音符。
落手的位置刚好是《月光》的第一个音。
琴音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缩了缩右手指,深吸了口气,道:“德彪西的音乐,他最绝妙之处就是聆听者感受不到琴槌敲击着琴弦,而演奏者深陷其中,只是轻按琴键,仿佛已经真正看到了他想要描绘的景象。”
“我不知道这该怎么形容,感觉就像……”
还没说完,她却继续弹了起来。
安薄盯着钢琴出神,在下一刻停顿的缝隙间,道:“像是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