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寸比我们族里买的商船要大一点,船仓能装更多的货。”
陈氏宗族的男人绕了一圈上来说。
“听船匠说船底嵌着铁板,船身更重更抗风浪,就是船底触上暗礁了也不会进水沉船。”
二旺爹啧啧其声,说:“我都想再换艘这样的船了。”
说归说,他也没抱希望,上千斤重的铁板,寻常百姓就是多花钱也不一定能搞到。
验收了船,天色也黑了,海珠请船匠去酒楼吃饭,又在客栈给他开间房,她也回去了。
隔天,租船的人闻讯而来,先后来了七家,海珠在考察了人品后,选择以六百两一年的租价租给一个性情稳重的男人,并在官府签了契纸,若是船在海上沉了,租船的人承担赔付责任。
夜晚,海珠带着一家人坐在炉边烤火,这些天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空气又湿又凉,屋里也是潮湿的,不得不烤火驱寒。
“三叔,之前你说嫁妆的事我一直没提,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手里不缺银子,嫁妆我自己准备,你的钱留手里过日子。”
海珠抱着胖嘟嘟的星珠逗她玩,随口说:“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你手里多攥点钱心里也踏实些。”
她以后出嫁了,家里的吃穿住行用肯定是要交给齐老三来操持的,有老娘有兄长,带上自己的娃至少有四个孩子要养,就算有她的帮衬,压力还是不小的。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替我操心。”
齐老三主意已定,不听海珠说的,他挟着烤熟的花生丢盘子里,说:“我已经打听好了,找了手艺好的木匠定了红橱、桌椅板凳、镜箱、梳头桶、压钱箱、子孙桶,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他家又不缺这些。”
海珠喃喃。
“不缺也是他家的,陪嫁是我们的心意。”
齐阿奶开口,说:“听你三叔的,有些钱能省,有些钱不该省。”
不可否认,海珠心里还是高兴的,她语气轻快道:“那好吧,多谢三叔三婶心疼我。”
星珠“啊”了一声,潮平拿着帕子给她擦口水,嫌弃道:“口水包。”
星珠咧着嘴冲他笑。
冬珠伸个懒腰,拍掉手上的灰,说:“我去烧水了,我困了。”
她不想听她姐嫁不嫁的事。
冬珠出门了,齐阿奶努了努嘴,说:“她不高兴了。”
海珠放下星珠跟了出去,冬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一眼,又转过头吹火折子。
“不高兴了?”
海珠直接问。
“差不多吧,好像也没有。”
冬珠点着了火,折断细枝塞灶里,她盯着火苗说:“不用搭理我,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海珠随她的意不再说话,她其实明白,冬珠对家的需求感很强烈,可能由于秦荆娘改嫁的原因,她很排斥婚嫁之事,极力想要维持她心里的那个小家。
“我们以后做邻居,你从早到晚都能见到我。”
海珠忍不住开口。
“我明白。”
冬珠点头,她有些难为情地央求道:“姐,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都明白,就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别安慰我,不然我更难受。”
“行,你烧水,我先回屋躺着了。”
海珠尊重她的意思,走出厨房先回屋。
冬珠挪回视线,她盯着跳跃的火苗轻叹一口气,她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她庆幸风平不像她一样多思多虑。
夜色已深,巷子里已经安静了,随着最后一声关门声响起,海珠一家子也各自睡下。
此时韩霁还在书房点灯熬油忙着公务,他捋着思绪整理近一个月手头上要安排的事,当打更声响起时,他才头昏脑胀地搁置毛笔。
“打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