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六个字,背后却好像藏着千言万语说不清道不明的话要讲:【回家,我们谈谈。】
家里的密码锁录着时允的指纹,他打开门走进去,看见许临熙就在沙发上坐着,面前放了两杯水,盛水用的杯子还是之前自己用一个吻向店家讨来的情侣马克杯。
听见门边的动静,许临熙转头望过来,眼底的神色如往常一样平静,眉宇间看上去却有些疲惫。
时允换了鞋走到沙发边,默不作声在人身边坐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氛围就这么一直尴尬地僵持着。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靠枕的距离,不知为什么,时允突然觉得现在这一幕看上去真的很讽刺。
就在短短的几天之前,许临熙还抱着自己在这座沙发上没日没夜疯狂地做爱,现在一转眼,两个人竟是已经到了这步相顾无言无话可说的境地。
世事无常这句感叹,有时候真的不是说着玩玩的。
时允正沉思间,许临熙忽然出言打破了平静,开口就戳到了时允的痛点:“我知道你母亲的过世给你带来很大的打击,你阻止你爸再婚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声音放得很低,说着顿了顿:“可是这件事情从本质上讲也只能遵从当事人的意愿。”
“时允。”
他道:“我们现在的争吵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时允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脑子里的想法却是完全在背道而驰。
他知道自己执拗,并且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怪圈绕不出来,但他不觉得这样有问题,毕竟要论起错,时长荣和许艳萍才是错得更离谱的那个。
双目愣愣望着前方,他低声发话,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把许临熙的劝解当回事:“他们还没领证,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许临熙叹口气,望过来的眼中透着无奈,缓了缓,说的却仍然是那句熟悉的话:“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得了的。”
“怎么会左右不了?”
时允回神,凝着眉瞬间看了过来。
如果说人方才是木讷着的,现在总算能看出点情绪上的起伏,回话时还带着近似于偏执的倔强:“方法我告诉过你的,你自己不愿意罢了。”
他说着顿了顿,问许临熙:“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临熙没有回答,时允望着人嗤了一声,凝眉苦笑,眼底甚至带着点凄凉:“就算不说我愿不愿意让时长荣再婚、不说我妈的房子,还有另一个问题在这摆着。”
“我们马上就要变成法律关系上的亲兄弟了,你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时允话里带着深深的无望:“我们两个谈恋爱,他们结婚,加上王婶这个家总共就五个人,关系得乱成什么样子啊?”
在时长荣再婚这件事情上,时允阻止的主要原因虽然是因为母亲,但他现在所讲的也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确定关系很简单,谈恋爱也可以全凭脑子一热,但若是想要更长久的未来,别的不说,光是“拟制血亲”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背上沉重的枷锁,甚至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冷眼和骂名。
他以为许临熙是没有想过的,可谁知听见这话,对方却是缓缓收敛了神色,眉眼忽然认真了下来。
“我爱你。”
他道:“但这和他们要结婚的事并不冲突。”
“我们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得到法律的认可,那就让法律去约束他们。”
“那我们呢?”
时允问:“法律不会说什么,那别人的闲言碎语呢?你真的要跟自己的弟弟上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吗?”
“哪里不明不白了。”
许临熙沉着眸子看过来,眼中透着疲惫。
他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藏着,只是现在还不是可以摊牌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开这个口,无所谓外人怎么说。”
“无论是我们的性别还是关系,只要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在这一点上,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见人低着头不说话、似是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字句,许临熙心中了然,忽而极其无力地笑了笑:“时允。”
他道:“害怕面对未来的人其实不是我吧,是你自己。”
从许临熙家出来的时候,时允把大福也一并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