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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个宫城,谁还没个疏漏呢?更何况上上下下一层盖一层的,都是杂事。太妃可千万别放心上。”姬羲元安慰她,“我这就是见您来给我送礼了,做晚辈的惭愧,跟您来告罪了。”
贤太妃连连点头,放下前事不提,说起送的礼:“我是听你那不争气的从母说的以为你要开宴请客,因此迟了本早该送到的乔迁礼,没成想阿幺还没办,托我补上。”
《尔雅·释亲》:“母之姊妹为从母。”贤太妃这是提醒姬羲元,温长公主该亲近尊重的长辈。是在怪她随口刷了温长公主。
对母骂女,徒惹人不快。何况贤太妃对其他事都清醒着,单单在温长公主有关的事情甘愿糊涂一些。万事不能强求尽善尽美,贤太妃说到底还是长辈。
“这请客都是请夫妻的,我就是请也作难。想想也算了。”姬羲元含糊地应声,也不知贤太妃平日喜欢聊些什么,勉强将话题引到除夕之宴上,“虽说清河郡主薨了,断没有长辈为晚辈守孝的道理,恭王处还是得请。二妹…还是大周公主,除非病得起不来床,不然至少露个面。祖孙三人的服饰还得太妃多费心,派尚服局去好好琢磨。至于谢二郎,按规矩圣人该赐宴的。孝期压着赐宴黄了,除夕之宴无论如何请帖是要送的。”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依照规矩来说,还没成婚很多事情确实不方便。
贤太妃年轻时候也是大家族里历练出来的,这些难不住她,反过来夸姬羲元:“你能想这些就对了,是定亲的小娘子了,细致许多。你到底是有弟弟的人,圣人当年是非她不可,阿温阿淑都是不成的。有千千万万年的底子在,你怎么争得过全大周上下的男人呢?”
知道现在小娘子想法不一样,贤太妃与时俱进地劝姬羲元见好就收,“闹一闹是应当的,出了个圣人之后各家的娘子日子都更松快。可你要是过了头,最后吃亏的还是你。皇家公主日子怎么过都富贵,我怎么教娴娘的你也知道。只要娴娘是金枝玉叶,那就是君,以后驸马就是臣,只要娴娘高兴,哪个臣敢反驳的?”
姬羲元双眸垂下盯着手里一杯茶忍下不耐烦,开口依旧是柔声细语:“您说的是,我也觉得您教三妹没教错。三妹那样正合适。就是温阿姨处,您也不见得错了,温阿姨再糟心也有限,想耽搁大事也无能为力,无论阿娘还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知晓她的性子,多有忍让。不会平白让她受人欺侮。但温姨一辈子都不高兴啊,她要被阿翁嫁给杨氏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的吧?知女莫若母,您真的不知道她喜欢周从宣吗?未必吧。杨氏当时多兴盛啊,周家虽然有几分小财,但与杨氏的家业比起来还是多有不如。更不要说后来周从宣还病死了,这样短命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温姨呢?您当时心里庆不庆幸?是不是觉着您自己眼光比温姨好得多?可我记着您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所以到底是您拆散了这对有情人,还是不可说之人呢?”语气埋怨,好似为温长公主抱不平。
姬羲元眼神清凌凌的,仿佛能照见人心,一句又一句砸地贤太妃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略有几分惊疑不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羲元一听有戏,自然不可能漏了底,“我今天听了个故事呀。我这人您是知道的,藏不住话,有什么事情非得找人搞清楚弄明白了不可。里头的关节我是实在想不清楚,就像您说的,您盼着我们几个姐妹都有好日子。可这不用您盼,我知道我只要一天是我阿娘的女儿我就是富贵的活。就像您说的,我阿娘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知道了女人还能堂堂正正的活,多少人因我阿娘受益。我不希望阿娴成了温姨那样的点心,让人吃起来甜,但想放下就放下了。所以我就来问您了,当时到底是怎么了呢?”
贤太妃年纪不轻了,先帝也死了十几年,早没了年轻时候的小心翼翼。年龄的增长似乎将她的情绪也带走了,即使姬羲元说话难听也难以生怒,她轻轻叹了口气后抬起眼望着空处,似乎眼前还能见到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也懒得管。不过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当时陛下与太尉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先帝就问起阿温的婚事。阿温怕我不同意,直接向先帝求旨意。先帝他当时已经着手清理杨氏等主张迎偏支男嗣立太子的世家,周氏大多数人混混日子不怎么参合,但那周从宣与南边几个旁支来往密切绝不干净。周从宣迟早是要死的,比起杨氏一党周从宣实在是渺小,先帝根本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把女儿嫁给他了。先帝担心阿温折腾出事,就派人将周从宣夜宿平康坊、千金养美人、双亲不慈和,兄弟不成样等等消息告知我,要求我好生劝说阿温放弃。又将杨氏推给我,命我好好教导阿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