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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常家提出要为两人定亲后冬花第一次主动关心,常霆努力憋住还是漏了笑:“嘿嘿,我洗干净还给你。”接过汗巾搽脸。
似乎是常霆曾托人赠给冬花的布料。闻起来还有花香味呢,姑娘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从小常霆就藏不住事,冬花打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正是为了解决此事来的。冬花说:“不必还了,这是我临出门时向惟安借的。”
惟安是姬羲元惯用的马夫,是个年纪不大的内侍。姬羲元身边伺候的人数他最小,长得娃娃脸讨人喜欢,从春夏秋冬往下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都爱逗惟安,绣品是不缺的。冬花要了惟安就给,日后再补上。
常霆擦脸的手顿住,笑不出来了,“你这是有话要说啊。”常霆看了周围一圈,指着旁边的帐篷说:“借一步说话?”
冬花不欲节外生枝,抬头直视对方,做宫女的第一要事就是谨慎,她已经很久没有直视某个人了。她笑道:“就在这儿光明正大的挺好的。我就直说了,你也莫见怪。”
“我们多少年的交情的了,你有话直说吧。”常霆将汗巾挂在手臂上,抱臂掩盖手微微的抖,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冬花说:“我不会嫁给你的。出鼎都前殿下允许探亲,我就和母亲说过了,我以为母亲和常家伯母已经说清楚了。但你好像还不知道。所以我今天和你敞开聊一下。”
常母婚姻生活美满,认为女人肯定是要结婚生子的,并不把冬花母亲委婉的推拒放在心上。常霆了解自己的母亲,这件事确实是母亲做错了,否则常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尴尬境地。
常霆先道歉:“抱歉,阿娘没和我说过这件事。”随后又不甘地追问:“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他有哪里好呢?冬花想。
常霆以总追求名义打探行踪,借别人之手送些有的没的东西,借机说上两句话……这些事情都会干扰冬花的工作,总有人跟着就不能做一些事,在宫里拿到外来的东西很容易犯忌,冬花也不喜欢在理账、熏衣、插花等的时候旁边有人叽叽喳喳说笑。
偶尔有小宫女用羡慕的语气对冬花说起常霆的行动,冬花尴尬地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童年趣事,她只能笑着岔开话题。
冬花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真不想提起令人不愉快的话啊。但还是要说:“你的这句话就很不好,先前的所作所为也是,都惹我厌烦。”
常霆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他难道做错了吗,别的侍卫追求心上人都是这样做的。常霆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问了,之后死在路边冬花都不会多看一眼。他转念想,或许冬花比较特殊,她从小就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
常霆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
改变不了对方,常霆还可以改变自己。他一向是个好学生,给他时间一定可以赢得冬花的欢心。
冬花终于笑不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嫁给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都一样。我只想留在殿下身边服侍。”如果非要说的话,冬花觉得嫁给公主殿下挺好的。
常霆不能理解,他受环境影响深厚,耳濡目染之下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不结婚是什么样子,震惊之下他脑海里浮现的最近的人就是林丑,他质问冬花:“你难道想和林嬷嬷一样年老无依无靠,夏竹去请她的时候身边连个晚辈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过的吗?”
“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差不多吧。”冬花也很惊讶,要是她能像林丑一样深受主上信任,年过五十还能得到重用,做梦都要笑醒了。
冬花就算不结婚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考虑嫁给他。
他难道就这么不堪吗!
还是说冬花在宫廷中见识了富贵,看不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了。
常霆不能接受。
常霆胸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愤怒与烦躁,他低吼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记得你叫冯终惠吗?自从你到女帝身边任职开始就变了,你以前和我说话不会言辞尖锐,总是温柔可亲。小时候还说过要嫁给我,都是她们把你带坏了。可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殿下生来就是殿下,她们的生活不是我们可以高攀得起的。”
冬花不明白,话题是怎么扭曲的,男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们又指谁?姬羲元?女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就是诽谤皇室。冬花确定眼前人已经失去理智了,虽然不理解,但她不能任由对方以失智状态回鼎都。
冬花耐心解释道:“年幼时我父亲尚在,他给我取名冯终惠,取自诗经‘终温且惠,淑慎其身。’他是一家之主,我受庭训,当然要做不与人为难的淑女。冯终惠可以永远温柔可亲,冬花要是毫无脾气早就被欺负死了。我没有打算高攀任何人,比起嫁人我更喜欢依靠自己的本事活着,看殿下的脸色总比看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的脸色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