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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不是故事里的许仙,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软骨头,惯会忘恩负义,吃别人三言两语,便疑心起自己同床共枕的娘子。
吕黛深感欣慰,抚着他的脸庞,道:“好郎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心道:这道士来得蹊跷,待我去会一会他。
区区两百多年道行的小喜鹊,在俗世本该低调些,但自从有了飞星传恨,她比千年老妖怪底气还足,只恨没机会显摆。
过了两日,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来到映月斋,对江屏道:“掌柜的,寒家有一块祖传的汉玉,老朽不敢拿出来,你几时有空,去寒家瞧瞧,价钱好商量。”
江屏道:“老丈贵姓?家住哪里?”
老者道:“贱姓黄,寒家在凤台门外的小河边,屋后有竹林的就是,很好找的。”
江屏道:“那么明日未时,在下登门拜访,如何?”
老者点头道:“一言为定,老朽便不打扰掌柜的做生意了,明日恭候大驾,告辞。”
次日吃过午饭,江屏骑马出门,斜刺里冒出个人来,一把抓住马上的缰绳,道:“江公子,贫道给你的符用了不曾?”
江屏定睛一看,又是那道士,不耐烦道:“你这妖道,拙荆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害她?”
道士神情凛然,道:“江公子,并非贫道要害她,是你被美色迷惑,人妖不分。贫道好心救你,你还执迷不悟!”
江屏怎么也不相信妻子是妖,她明明是知府家的千金,不顾一切与他私奔,任何怀疑都是对她的辜负。
他瞪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道士,怒道:“满口胡言,我看是你居心不良,挑拨离间,再来歪缠,我送你去见官,松手!”说着一鞭子抽了下去。
道士只好松开手,望着他去得远了,嗤笑道:“蠢男人。”
说这三个字的声音却很娇媚,俨然是女子的声音。原来她不是道士,而是霞梯洞的狐妖黄氏。数月前,她在徽州码头看中了江屏,借口回杭州娘家,搭上他的船,却被吕黛识破妖身,追至洞府,打成重伤,因此怀恨在心。
黄氏有个师兄,在水龙岭当差,黄氏逃到他那里休养了几个月,想去杭州找江屏和那姓吕的小道士报仇,又怕小道士手里的剑符,便向师兄借了一件法宝,叫玉虬盾。
这玉虬盾不仅能抵挡高手的攻击,上面还嵌着一块宝玉,能照出妖怪的原形。
到了杭州,黄氏打听到江屏的住处,他人却不在,套问江宅的下人,才知道他去金陵了。黄氏又来到金陵,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映月斋,跟踪江屏至评事街的宅子。
她怕姓吕的小道士也在宅子里,小心翼翼地拿着玉虬盾,潜入宅子,惊奇地发现江屏的妻子其实是只喜鹊精,那喜鹊精的真容和姓吕的小道士一模一样。
难怪她费心费力地救江屏,原来她也看上了这美少年,想把他占为己有。只不过她更虚伪,先是扮成小道士,后又假扮柔弱可怜的美女,哄得江屏团团转。
亏自己还是个狐狸精,收服男人的手段竟不如一只喜鹊,可恨可恼。
贼喜鹊,小淫娃,黄氏越想越恨,暗道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不如先揭穿她的诡计,让她尝尝被男人抛弃的滋味。
于是黄氏变成道士,对江屏说了上面那段话。江屏不信,也不要紧,这原本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黄氏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忽然拐入一条无人的巷子,身后响起一把清甜的女声:“道长,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坏我的姻缘?”
黄氏转过身,显出真容,看着吕黛,道:“小娼妇,你还记得我么?”
吕黛愣了片刻,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我好心饶你一命,你若知趣便该躲得远远的,何苦又来找打?”
黄氏将玉虬盾挡在身前,右手持剑,道:“你才多少道行,也敢如此猖狂?上回我是不小心着了你的道,今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说着剑如闪电,似毒蛇,直刺吕黛的胸膛。
黑伞张开,伞面上星光熠熠,剑光与星光交汇的一霎那,剑上的力道化为乌有。星光射向黄氏,黄氏大吃一惊,举起玉虬盾抵挡。
铛铛铛一串疾响,玉虬盾上被打出密密麻麻的浅坑。
玉虬盾是上品法宝,高手全力一击,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这喜鹊精手中的黑伞是何法宝,如此厉害?
黄氏活了一千多年,见识极广,想了一想,骇然道:“这是飞星传恨?”
吕黛转动着伞柄,满面俱是得意之色,笑道:“不错。”
黄氏好奇道:“飞星传恨一直下落不明,怎么会在你手里?你究竟是谁?”
吕黛眨了下眼,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这厮心术不正,我今日非收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