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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话题就要一路狂奔向未知的方向,君燕纾只好再开口:“查到什么了?”
“沈前辈果然不是单纯醉酒被偷了盟主令,”寒露悬崖勒马般把话拐了回来,“他是故意把盟主令丢到这桃花市来的,然后让我们来查,恐怕这黑市背后有点什么东西,他不方便出面。”
君燕纾很有耐心地点点头:“这我早知晓,其他的呢?”
寒露垂头丧气地:“没来得及呢,我们才找到这桃花市不久,好不容易才下到地下来的,刚盯梢了没两天。”
一直没说话的权衡低低笑了一声,寒露知道他在嘲讽她,翻了个白眼。
权衡听他们的对话,已经拼出了他们的行程:君燕纾与寒露一同从太白出发,往杭州去参加论剑会,路上遇到沈天游,他要求这两个小辈——或者加上别的什么人——帮他追查武林盟主令,并告知他们去姑苏的桃花市找。但下了江南后,君燕纾就和寒露走散了,应当和他失忆有关。
权衡想知道君燕纾为何会失忆,但君燕纾这人不问就不说,而且就算问了,权衡也不确定能否得到答案。
或许逼供那猴子是个好主意。
还不等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上两转,寒露在后面已经压低声音问道:“小师叔,你怎么下了江南就不见了?莫非你又进境了?你的功法是不是修到第七层了?”
哦?权衡轻轻挑了一下眉。
君燕纾点一下头,寒露抱怨道:“好歹告诉我一下啊。”
君燕纾拍猫狗一样摸了摸寒露的头。姑娘被摸了头看起来还挺开心,君燕纾放下手后她又自己伸手摸了摸,唇角笑弯弯的。权衡眯了下眼,愈发觉得她不顺眼。
寒露就觉得周身杀机阵阵,直往君燕纾身边缩。好在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花缎罗发响箭的地方,面前无路,是一堵墙,建得像是一截城墙,高耸的大门之上有一座城楼,直顶进穹顶。大门外死了两个大汉,伤口在颈部动脉,地面上血泊一滩。
铁青色大门开了一隙,里面没有光,黑黝黝的。
三人刚在门口站定,城墙之上忽然掉下来什么东西,直摔在权衡脚边,骨碌碌滚出去。权衡抬脚踩了,发现是个人头,嫌弃地踢开。
山外山的两个弟子目送人头滚远,又一起抬头看城楼之上。那上面一具无头尸体半截身子掉在城墙之外,鲜血淅沥沥地滴下来。
君燕纾道:“花开杀的?”
寒露就感叹:“哎呀这么个娇滴滴的名字下手这么狠啊?”然后又想到什么,舌头一僵,震惊道,“姓花……花缎罗啊?!”
权衡被这丫头的一惊一乍逗乐了。
同样被逗乐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城楼上传来了笑声,接着是一个轻纱似的声音:“少主,你哪里碰到的小傻瓜?”
寒露再抬头,看见一身大红衣袍倚在城墙上,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歪过头看她,生了张雌雄莫辨的、称得上美艳的脸。
花缎罗打量寒露,饶有兴趣地压了压眉,再开口声音清雅,像是雍容华贵的公子哥:“这位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一见倾心,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江湖传言,自在阁右护法花缎罗,修合欢邪功,会魅惑法门,不知男女,荤素不忌。被盯上的人,男子被吸干精气,女子被糟践致死,死者形容枯槁,干瘦脱相,五脏俱裂,但面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江湖传言几分真假,寒露不清楚;但花缎罗一开口,寒露忽然一个恍惚。花缎罗的邪功对她是对症下药,她感到一种诡异的幸福充斥了她的头脑,第一反应竟是扭头看君燕纾,直愣愣问:“小师叔,自在阁是这么美好的地方吗?”
君燕纾仰着头,没理她。
寒露又看向城楼,对花缎罗赞叹道:“你真好看啊。”
花缎罗可能也没见过这么色胆包天的女子,一时僵着脸,竟没顺着撩拨两句。
就在她快要傻笑出来之前,晨钟似的声音敲醒了她:“阿弥陀佛。”
寒露猛一摇头,目光望向那身红衣后面,惊喜道:“了法?”
花缎罗撇一下嘴,斜睨着身后站着的居士。权衡一声冷笑:“猴子你都下得去嘴。”
猴子担忧跳道:“了法你没事吧?你也落到魔教手里了?”
了法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花缎罗多看了这姑娘两眼。任谁看见个纯种的傻缺都会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这口无遮拦、傻了吧唧的样子,能活到现在要么是功夫好,要么就是命好。
花缎罗打量完了,对权衡道:“上来吧少主,我抓到人了。”
了法也对寒露点了一下头。花缎罗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晃,寒露已经蹲在了城墙的一个角上,只足尖点地,又轻又稳,像落叶轻轻点落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