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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权少主觉得——虽然很离谱——他之所以没被围起来,很可能是被一群粗制滥造的傻缺给冒充了。
傻缺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正主发现,还在嚣张跋扈地敲桌子:“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寒露正担心他下一句是“小爷是权衡”然后被真的权衡一刀削了脖子,却听他道:“我可是沈盟主的外甥!”
寒露愣了一下,权衡见此人没有冒充自己的意思,也搞不明白这人点俩大腮红是想干什么,匪夷所思道:“你们的日子真是过得太舒坦了。”
那边少年郎毫不客气道:“就算是沈盟主亲临,也是死者为大!”
那外甥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拔剑,被身边稍年长些的拉住了,同门弟子连声劝了几句,他只得不忿地坐下。
客栈的店长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向诸位江湖人拱手陪笑:“惊扰诸位贵客了,”又转向少年人,“小神医,看出什么没有?”
“恐怕是被明火弹炸死的,”少年检查过他的腰腹,那里炸得最厉害,说,“他自己带着火药,争斗时溅上了火星,造成了惨案。”
刚坐下没多久那人闻言顿时道:“看吧,我说了他是自杀!小爷我下手自有分寸,怎么可能会杀人!真晦气,这店谁爱住谁住,小爷我可不奉陪了!”
他们土匪一样地来,土匪一样地走了,围观人都摇头,有的在问“此人是哪个门派的”,有的在感慨“沈盟主真是家门不幸”。
少年人站起身叹气:“明日派人去杭州城里报官,替他寻一下亲人吧,总不好扔在这里做孤魂野鬼。”
众人见没热闹看,渐渐都散了。寒露要上楼,发现权衡仍站在原地,也不敢问,更不敢走,在墙角找了个木凳坐下等他。
少年人帮着忙前忙后处理大堂里血肉的痕迹,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个黑衣人,心下奇怪,但还是友好地笑了笑。
权衡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少年人爽快回答:“我叫李子熙。”
“你看着年龄不大,”权衡目光锁在尸体焦黑的脸上,看似漫不经心夸赞,“医术确实了得,这般尸身,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辨出死因。”
“先生谬赞了,我只是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二十有六了。”李子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权衡点点头:“那么想来你不是参加论剑会的。”
“舞刀弄枪我可不在行,”李子熙收拾着地面,“我只是受父之托,来杭州办事。”
“办什么事?”
这个问题可有些失了分寸。李子熙一语带过:“家事。”
权衡的目光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再问,连句告辞都没说,转身上楼。
李子熙奇怪地看他,寒露替权衡赔了个笑,又自我嫌弃心想:我为什么要给他打圆场?
权衡步子大,她三两步小跑追上,还不等问,听见权衡说:“他说谎。”
寒露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勤勤恳恳擦地的李子熙:“什么?”
“那人的死因。”权衡道,“明火弹把他炸烂之前,他已经死了。”
第20章亲问案
权衡撂下这么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寒露追问了两句,看见权衡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能住了口。权衡走进了君燕纾的房间,要在寒露脸前关门,寒露不敢多话,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权衡门关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打开了一点房门:“你想知道?”
寒露忙点头。
“去问那个涂腮红的发生了什么。”权衡道。
“啊?跟他有关系?真是他杀的人?”寒露满脑袋的疑问,一连串道,“他不是走了吗?我去哪里找他?”
权衡长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性子,阴沉沉道:“此地在杭州城外,他又被溅了一身脏血,好好摇摇你那灌了水的头盖骨,想想他能去哪?”
寒露被他骂得一缩脖子,小声说:“离这里最、最近的客栈?”
“知道了还不快滚?”门在她眼前砰地关上了。
寒露挠挠脸,稀里糊涂地去找那个人了。
虽然被死人闹了一出,但夜色已深,再寻客栈耗时耗力,仍是有不少人留在了此地过夜。寒露出门时正碰上李子熙结束了清扫,他显然记得这个少女,还主动打招呼:“姑娘,怎么还往外面去?”
“去问点事,”权衡既然说李子熙说谎,寒露就对他稍微警惕了些,没有明说自己去干什么的,又听得李子熙关心道,“这么晚了,有事还是明日再问吧,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更何况还落着雨呢。”
若是在平常,寒露估计会感动,但现在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李子熙在拐弯抹角地阻止她出门。她心中暗暗戒备,嘴上道:“没事儿,我跑的可快了,多谢李公子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