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边的事都说过,苏皓眼见在座再无外人,便又将临去时三妹的嘱托对谢元开口一问。
一问之下,莫说谢元,便连苏家人也多有些惊讶疑惑。
“原是问太子饮食宜忌。”谢元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其他,只略一沉吟道:“待老夫验过了这汤药中物,有了十分的把握,自会让人送信过来,三姑娘赤子心肠,我等不能及。”
苏皓也觉三妹对太子关心甚切,居然连饮食起居这等事都要细细来询。不过转念一想,这许也是一件好事。太子好歹是要与三妹共度一生的人,两人间多些情分总也不算坏事。
“三妹眼下不便,回头身子稍转,晚辈会带她亲至门上再叙其他,今日失礼之处,还望国公爷谢先生包涵。”
苏皓言行有礼,却不失亲近,赵云涛含笑拍了拍他的肩,便一径告辞而去。
外间风雨急骤,屋内也是一片隐隐的昏黄,苏绵倚在床头,使者劲儿地拧着一方帕子,可无论怎么拧,这帕子都不肯稍稍渗出一点汤药来。
她卸了力,头痛地扶了扶额,随手将帕子丢到了一边。
太子这药物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幺蛾子,她利用空间将汤药带出,在宫中一是不敢再用系统,二是也没寻着好一些的时候,这会儿回了府,好容易从昏噩梦中清醒,她便想了个能将将瞒过去的方法。
她背过人将汤药倒在帕子上,忖着回头将帕子交出去,也好解释自己是如何将汤药带出来的。可偏偏那汤药入了绵帕,就如水入了海,不仅干得甚快,略一拧时,滴出来的都是清透的水,反不见丝毫的汤药沉色。
难怪太子的药汤难以偷得出来,即便是偷偷携在帕子上带了出来,只怕用处也不甚大,且细细看时,这浸过了汤药的帕子居然泛着一层浅浅的、荧荧的红。
苏绵深深拧起了眉来,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来。
入了夜,唐心蓉本欲留在苏绵房中陪着女儿睡上一夜,可苏绵心疼她日日地围着自己转,硬是将人给送出了屋。
见女儿退了烧后仿佛已经无碍,她只得几番叮嘱,才万般不安地回了屋来。
苏逸理罢了公务,在灯下闲来观书。可他手中虽握着书,却没有一个字踏踏实实地落到眼里。
直到门扇开合,将他沉凝的思绪拉扯而出,他方抬目望去,继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玥儿睡下了?”苏逸迎上前去,半揽着唐心蓉将她安顿在了矮榻上:“不是说今夜要留为夫孤枕而眠,怎的忽然回转,难不成是心里念着,趁着女儿睡了,特意回来瞧我的?”
唐心蓉满腹的忧思被他一语戳破,忍不住偏头细细地笑出声来。
“终于笑了。”苏逸蹲身,两手轻轻扶住唐心蓉的肩膀:“自宫中赐婚,你没有一日开颜,我那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妻子忽然整日忧心,夜夜难眠,你可知为夫心里。。。。。。”
“我知道。”唐心蓉目中含笑,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对不住,要你整日里为我担心。。。。。。”
“好了,不说这些,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苏逸将唐心蓉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我会保护你,保护玥儿,答应我,别再这么折磨自己。”
唐心蓉笑叹着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颇有些犹豫支吾地开了口:“二郎,你对太子的事知道得真切吗?太子他。。。。。。他为何这么些年未纳妃妾,我听了些外头的流言,说太子。。。。。。”她咬了咬牙,附耳过去,低声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苏逸听罢,神色惊愕,半晌,忍不住扶额笑出声来。
第38章痴心人
着实也不怪京中会传出这样的流言。
太子少而掌兵,继而平乱,十数年来,渐至大权在揽。历朝太子,无不以仁孝恭顺事君,纵为储君,生死福祸亦不过君父一辞之间。
但陆钺这个太子无论权势还是人望,都已有了成君之德,明主之势。这样威重令行,怎让那金殿之上的王君安心舒意?是以长久以来,皇上太子虽为骨肉至亲,却难保全骨肉之情。
如此情势,偏生太子身有旧疾,生死旦夕,若为长久计,合该早早娶妃纳妾,绵延后嗣,广置良臣,以保万全。
可太子偏偏不肯不愿,不仅未曾以婚联姻,甚至连一知心人也无,清冷若此,怎耐得人不多思多虑。
饶是山门之中,犹不乏凡心妄动,这一尊贵无匹,手握大权之人却连一二颜色也不肯留于身侧,不管是薄情疏冷也好,身有隐衷也罢,总是一份儿添人茶饭的谈资。
这话再经了有心人一染,自然什么样的难听话都能说得出来。
苏逸见再笑下去妻子就要生恼,只好将将止了笑,又噎着气儿轻咳了几声才道了恼:“蓉儿,你这是关心则乱,我问你,太子不近颜色已并非一日几载,向日里你却为何连问都懈怠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