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带点儿空旷的闷响。
同时,身后也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响。门背后的东西好似平静了下来。
姜遗光却在此刻心跳快了一拍,猛地扭头看去。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
那敲门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背后依旧一片漆黑,两边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木箱子,根本无处躲避!
姜遗光不断伸手去敲,他能听出这背后确实有一间密室,可不论怎么摸都没有摸到机关,连门缝也不见摸不着。
这样看来,密室的门很有可能是被箱子遮挡住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如果此刻仓库里能亮一些,姜遗光就能看清楚,从门缝下一点点渗进来的浓黑的血滩开一大片,一些往里面涌,还有些门上贴,发出“咚咚咚”的敲门声。
而两侧高高堆起的箱子顶端,全都都贴着黄底红字的符条。只是因为姜遗光打开的是箱子侧面,才没有发现罢了。
姜遗光揉了把眼睛,心里叹气。
明知后面有密室却打不开,身后又有鬼。
该做什么呢?
用来迷惑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姜遗光干脆重新把方才割开的其中一个木箱木板移开,用力把稻草挤压出一个空间。而后,他钻了进去,团在一堆稻草中,又伸手把木板合上。
身后的瓷瓶冰凉无比。
赌一赌吧。
姜遗光睁着眼,仔细去听外面的动静。
敲门声还在继续,姜遗光知道,那不过是鬼在迷惑自己罢了。
被困在箱子里,箱子中还有不知做什么用的瓷瓶,稻草带着毛刺格外扎人。姜遗光反而有闲心去想些别的事。
两艘一样又不一样的船、卫家、船上那群人、箱子里的瓷瓶……
江水里的古怪、看了一眼江水后就死去的余宝儿和顾修远、第三层阁楼守在楼梯口的侍童、拿走方映荷瓷娃娃的女孩……
不知不觉间,敲门声低了下去。
姜遗光听见了吚吚呜呜的声响,隔着箱子和一面墙,小女孩嘻嘻笑,间或尖叫挣扎着,还有瓷器清脆的碎裂声。
他蜷缩在箱子里,好似自己也变成了货物。
鬼进来了。
姜遗光把呼吸声放得更轻,往后靠了靠,背脊贴上了那尊足有半人高的瓷瓶,凉意从背后渗进来。
姜遗光伸手摸了摸瓷瓶,瓷器表面光滑细腻,努力扭过头去看,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依旧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莫非是官窑?
他本就缩在箱子边缘贴着墙壁那一面,伸出手去摸瓷瓶的底部。
官窑的瓷器底都有印章,有名的民窑也有。可这瓷瓶的底部却有些异常,格外平滑。
外头声音更响了,嘈杂一片,闭上眼去听,还以为是在热闹的大街上。小孩的声音多了起来,隔着厚帘子,街道上热闹的叫卖传入耳中。
骡车碾过石板路吱呀作响,十来个小孩缩在车里嘻嘻哈哈笑,风噗噗往厚重窗帘上吹,有女人尖叫着扑过来,又被拉走了,发出响亮的哭声。
姜遗光静静蜷缩成一团,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不想听也不行。
此刻,他好像也变成了缩在昏暗马车里的小孩子,团成一团不能动,只能靠耳朵去听外面的吆喝声。
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唇刚刚扬起,立刻想到了什么,又捏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在哪儿?
在骡车、不对,在箱子里。
他在箱子里,箱子里有瓷瓶。箱子放在仓库里,仓库在船里,船在江水里。
他在……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