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流章归处(三)
芬里尔自从维塔斯适应了正常人的生活后,就不再时时都把人带在身边,有时候会独自离开去办事,有时候也会半夜里突然一声不吭的消失。
维塔斯从来没有问过芬里尔是去做什么,哪怕芬里尔时不时就会带着满身血迹回来,身上也总有褪不去的血腥味,可维塔斯从来都不在意。
他不在乎芬里尔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就算芬里尔什么都不告诉他,哪怕芬里尔有很多秘密还杀了很多人,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芬里尔对他很好,这样就够了。
芬里尔从来,也没有跟他说过,自己是个好人,甚至,从一开始芬里尔就跟他说,自己是个坏人,救他出来原本也是有目的的。
是的,芬里尔并没有欺瞒过他这一点,在确认他能够理解别人的话,也有充分的判断能力后,芬里尔就跟他说过,他的细胞能够修复二代实验体的基因缺陷。
“Vitas,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弟弟,跟我一样是二代基因实验体,你的细胞能修复二代的基因缺陷,我希望你能帮我救他。”
芬里尔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跟平常一样温和,全然没有逼迫他的意思,“我不会拿你做实验,只是要从你身上提取一些细胞制作直接注射到腺体里的药剂。”
那个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芬里尔说话便从书里抬起头来,先是认真地端详了芬里尔一会,随后问道:“那你呢?你的基因缺陷,不需要我救你吗?”
芬里尔不知是不是因为病症快发作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很疲惫,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背靠床架,手里虽然握着一把手枪,可手臂一直在微微发颤。
听到维塔斯这么问,芬里尔也只是勾了勾嘴角,平淡地说道:“你救不了我,我从发病到现在,病程发展太快,早就已经过了能被治愈的阶段,我救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
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可芬里尔却像是已经无所谓的态度,让维塔斯不太高兴地抿了一下唇,然后才又问道:“你就是为了你弟弟,才救我出来的吗?”
“不然呢?我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耶稣,如果你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救你出来?”
芬里尔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有点烦躁,像是故意的一样恶声恶气地说出话来,又别开脸盯着墙角放着的那堆武器装备,说道:“反正,我一定要救我弟弟,现在问你也不是征求你同意,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
维塔斯安静地又注视了芬里尔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合上手里的书,从沙发上下来到芬里尔身边去,用自己细瘦的双臂搂住芬里尔的脖子,把脸颊贴到芬里尔颈窝处,乖巧地说道:“骗人,你明明不只是想要利用我才救我出来,你也不需要对谁演戏还对我这么好,我不傻,我知道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就对另一个人好,你还花那么长时间照顾我,教我适应外面世界的生活。你可以直接从我身上提取细胞,但你还是先跟我说了,你明明就很照顾我感受,干嘛要装凶吓我,我从小就被那些研究员随意折磨打骂,没有人比我更能分清感知人身上散发出的恶意了。”
芬里尔很久都没吭声,只是默默闻着维塔斯散发出来的微量信息素,维塔斯紧紧贴靠在他身上,始终都是毫无保留的依恋姿态。
不知过去多久,芬里尔叹了口气,抬起手臂揽住维塔斯的肩膀,转头亲吻一下他的额头,道:“你只是还没遇到其他对你好的人,你以后会遇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是三代实验体Omega,有时候看着你我会想到我弟弟。而且我活到现在杀了多少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从来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只要我不高兴我就会把心里的怨恨都发泄到其他人身上,就连我弟弟,都非常讨厌我,我总是欺负他,跟他分开以后每次见面也总是毫不留情地动手打他……我虽然不信有上帝或是耶稣的存在,但我如果还能算是一个人,死后大概也是要下地狱的。”
“我已经遇到过很多人了,可我遇到过那么多人,只有你对我伸出手,只有你会把我背到背上,只有你不会打我不会把我关起来更不会拿我做实验,也只有你一直细心地照顾我带我认识外面的世界。”
维塔斯仰头看自己认定的Alpha,坚定道:“不会有比你对我更好的Alpha,Fenrir,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之前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Omega被很多Alpha碰过是一件让Alpha很难忍受的事时,他一度陷入到恐慌中,而那个时候芬里尔恰好出去办事了,他不知道芬里尔是不是嫌弃他不要他了,一个人缩在房间角落里哭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芬里尔一回来,他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抱住芬里尔,语无伦次地哭着求芬里尔不要嫌他脏别不要他。
芬里尔一开始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弄明白后才有些粗暴地擦掉他的眼泪,语气不耐地对他说道:“我上过的Alpha和Omega多了去,要说脏我比你更脏,更何况你经验丰富什么都能配合,我嫌弃你什么?你是遇到我才明白做爱能有多舒服,以前那些碰你的Alpha不过是垃圾,跟我有任何可比性吗?我根本就没在意过的事,你却自己吓自己,把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你是从哪里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网上的人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出去时遇到什么人对你乱说话?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碎嘴的杀了。”
一直被关在基地里,连后来被送去R国也是被注射了药剂在昏迷不醒中被送走,再醒来也依旧跟在基因实验基地时没差别,仍是被关在实验室里,维塔斯甚至是被芬里尔带出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一直都被关在一个地方,只是因为一直被关着,那些人对他做的事也都大同小异,一样的禽兽残酷,他才以为自己一直都被关在同一个白色房间里。
没有人教过他,所以他也没有所谓的羞耻心,想要和不想要都会直白的表达,也所以,当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不这样,外面的世界还有所谓的道德以及贞操观念时,他当然也受到了冲击,那些没接触过的观念进入他的脑中,他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对错,只以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就是对的,于是也在这样的观念冲击下产生了所谓的羞耻心。
可芬里尔却对那些所谓道德以及贞操观念不屑一顾,只跟他说,对错都是相对而论,永远都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对错也绝不是少数服从多数;在外面的世界,道德是为了约束人类的行为,但不代表就一定是对的,而贞操观念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那不过是Alpha为了控制束缚Omega,也是过去的男人为控制束缚女人才会诞生的观念,用这种单方面的观念质疑羞辱并逼迫Omega或女人产生羞耻心,本身就是厚颜无耻。
也是在那天,他要芬里尔标记他,又在跟芬里尔做完后忍不住地在芬里尔背后亲吻芬里尔的腺体,他对芬里尔的腺体虎视眈眈,无比地想要标记芬里尔,却又怕芬里尔会像他咬过的其他Alpha那样承受不住他的标记死去。他以为芬里尔已经睡着了,却没想到芬里尔反手把他捞进怀里问他做什么,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跟芬里尔坦白自己想要咬他的腺体可又有点害怕,芬里尔了然地问他是不是想要标记他,他说是,芬里尔便很久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他。
他不知道那时候芬里尔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很想要芬里尔,于是追问芬里尔可不可以,结果芬里尔摸了摸他后颈,轻声说让他试试,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抱住芬里尔咬了芬里尔的腺体。等他咬完后看到芬里尔眉头紧皱一副不太舒服地样子,他很紧张很怕芬里尔会就这样死掉,结果芬里尔却问他咬完高兴了吗?他有点诧异,摸着芬里尔腺体上的伤口问芬里尔没事吗,芬里尔吻住他释放信息素,闻着两人结合在一起的信息素,他少有的脸红耳赤,又开心地要芬里尔抱紧自己,在彼此信息素的环绕下心满意足地在芬里尔的怀里安眠。
从那以后,维塔斯就再也没有轻易听信过其他任何人的话,他最相信的人是芬里尔,也在芬里尔的引导下学会自己思考,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
他是先接触到人性的黑暗面,然后才遇到芬里尔,他在芬里尔身上看到了人性的温暖与爱意,芬里尔是他十六年人生里唯一对他好的人,所以他不管芬里尔对别人怎么样,也不管芬里尔杀过多少人,他只知道,芬里尔没有伤害过他还一直保护他,芬里尔还会为了自己在乎的弟弟不顾一切倾其所有,芬里尔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芬里尔是他的Alpha,而他是芬里尔的Omega,无论芬里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会帮芬里尔达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