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禁宫之中,众多殿宇各具风情、花样百出,而皇帝傅治最爱的便是这片银沙。
于波澜诡谲之间,贪片刻静谧。
沙海四周宫人侍立,有盲的、哑的、缺胳膊少腿的、走两步就喘的,不一而足。走近了,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槐花香。
沙滩上是一男一女,女子坐在男子身上,为显体态,深秋只着纱裙。她手捧一沓文书,正细声细气念着。
那已是中年的男子仍看得出一副好相貌,他身着广袖道袍,阖目而卧,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王海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他立在沙海边上,直接就开口打断:“奴才自东宫回来,陛下可要听议事的详情?”
傅治缓缓睁眼瞥他,好像犹豫了一下,抬手止住身上女子的话音。
王海看出来了,皇帝也不怎么关心东宫、齐务司的事,只是觉得比沈妃手里的歌功颂德有趣一些。他便将在东宫议过的诸多方略、哪句话是何人所说,一一道来。
一个字没提太子的私事。
傅治听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齐务司既给了太子,只要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便不欲置喙。
王海停了话音却不走,傅治皱眉,随后对身上的女子摆摆手。
沈妃摇晃着从男人身上站起。此时才看得出,她双腿虽貌似玲珑细长,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好似骨头断了似的。
等沈妃磨蹭到远处,王海遂上前两步,压低话音:“太子殿下将陆子溶要过去,齐务司也许是个幌子,敬重恩师更是个幌子……”
“其实他是贪陆子溶的色相。今日当着众人,还故作狎昵之态……”
“那时殿下不知道奴才在场,应当不是做给您看。”
傅治听完眉头紧锁,片刻之后,仰头大笑出声。
王海知道,这是生气了。他觉得自己能理解皇帝的心情,再如何疏离,那毕竟是亲生儿子,做出这等有悖伦常的事,作为父亲自然痛心。
然而傅治长叹一声,“陆子溶那谪仙般的人物……当初还不如死在刑场上,干干净净来去。”
“傅陵哪里是贪他色相,分明就是想糟蹋他!”
王海:……
傅治感慨良久,最后慢慢在沙滩上躺下,偏过头无奈道:“朕前些天挖夏妃膝盖的那把刀,你送去东宫吧。让他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