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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伸开一只手臂,懒懒道:“过来。孤今日心情好,抱你一会儿。”
陆子溶没有动,抬眸与他对视,“殿下,臣想前往凉州与当地人交涉。”
“不许去。”傅陵想都没想,干脆道。
“方才钱侍郎说,大舜归还被俘百姓时,凉州人曾提过臣的名字,兴许同此事有关。况且凉州官员多与臣相熟,若果真是两州之间的龃龉,他们看臣的面子也不会过多刁难。”
“凉州都和大舜撕破脸了,去那等虎狼之地做什么?送死么?事态尚未了解清楚,怎么就非得现在去!”傅陵颇为不耐烦,扭过去上了床,胡乱扯着被子,“你不就到盐行转了一圈,哪里冒出的荒唐主意。”
陆子溶心底凉凉的,缓缓向前两步,语调中藏着晦涩心绪:“原来跟着我的,果然是殿下的人。”
“我……”傅陵心虚了,“我那是……怕你受欺负罢了,你一个文弱书生……算了,还是不让人跟着了,你不领情,那就爱去哪去哪。”
陆子溶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握住侧过身的人留在外头的一只手,极尽温柔地唤了一声:“阿陵。”
“别来这一套,你骗不过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我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傅陵彻底背过身去,脸埋在枕头里,便听不出语气,“阿陵是你叫的么?叫太子殿下。”
陆子溶一愣。他刚到东宫时只是助教,在傅陵面前自然叫得恭敬。后来关系亲昵了,再用「太子殿下」这样生疏的词反倒奇怪。于是傅陵主动提出让陆子溶直呼他的名字。
从那之后,但凡私下相处,陆子溶都会这样称呼他。他想让那孩子感觉到,自己在乎的是傅陵这个人,与他的身份毫无干系。
可现在……
面前的人背对着他睡下,陆子溶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起身熄了房里的灯,关好门窗。
识相的话,此时应该去睡坐榻吧。但陆子溶仍回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和傅陵盖同一床被子,整个身子贴着他后背,手臂环在他腰间。
傅陵的身体明显一僵,到底没说什么,由他抱着。
这个姿势,陆子溶能更清楚地感觉到怀里人何时睡着。到午夜时分,傅陵呼吸的起伏渐渐平缓,如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下意识往身后的怀抱里蹭。
是时候了。陆子溶扶着他的手臂,给他换了个姿势远离自己,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下榻。
临走前,他立在床边,静静望了许久那个熟睡的背影,眸中神思莫辨。
陆子溶方才提了几句自己要去凉州的事,见傅陵态度坚决,便没再多劝。他心里清楚,傅陵没见过他在盐行看到的一幕,不会理解此事为何危急。
即便傅陵见到了,那种锦绣金玉中长大的人,生死都只是奏折上的数字,又如何明白何为饥饿冻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