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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来刚从井里打的凉水,用帕子沾了往陆子溶唇上点,终于叫醒了人。
他们离开陆府,去到宫外等了片刻。这天是朝会的日子,没人会拦陆太傅,宫门一开,傅陵没走几步便低声道:“侍卫布防有异,直接去乾元宫。”
越往乾元宫走,侍卫的分布就越稀疏。傅陵心道不好,快步来到正门,发现这里竟无一人看守。
寝宫大门突然被推开,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尹必摇摇晃晃走出来,他双目无神、眼眶发黑,脸颊却泛着红光,表情扭曲而狰狞。
他走到阶前,直勾勾望向远处,一个踩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下来,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子溶一眼便知道他没死,不去管他只管进屋,见傅治靠着墙,头歪到一边,似乎昏过去了。此人浑身绑满铁链,衣衫被扯破,肌肤伤痕遍布,鲜血淌了半个屋子,尤其在他双腿之下最多。
陆子溶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死了。
不在值守的侍卫,疯了似的丞相,铁链缠身失血过多而死的皇帝。
仙岛上的金刚网和刑具……
陆子溶很快还原了昨夜情形,微微蹙眉。
宫殿外,王海带着几名侍卫,一瘸一拐地前来。此人跟了皇帝多年,没那么好收买,但他青紫的面色告诉陆子溶,他昨夜很可能被毒晕了。
王海查看了乾元宫内,面色如常,只是把目光投向了陆子溶,小心地问:“可要让侍卫拿下尹丞相?”
他知道现在该谁主持大局。
“不。”陆子溶沉声道。若是正经审他,不定吐出什么丑闻来。
他望向傅陵,对方虽戴着蒙眼布,但已换成了透亮的,给一个眼神便能叫来。
“杀了他,你来动手。”陆子溶道。
“我?”傅陵疑惑,“陆太傅自己动手更好吧?”
陆子溶略偏过头,压低话音:“没有罪名,我一个太傅,用什么道理杀丞相?你快些,要来人了。”
“哦,也是。”傅陵在附近转了一圈,搬下堂前供奉的日晷盘。他动手杀一个丞相,的确不用任何理由。
要砸时,他却又是一顿,“我管这闲事做什么?让他对刑部说去,这宫里不可说的事还少么?”
陆子溶无奈一叹,靠在他耳边说:“尹必杀了你父亲。你们相厌二十多年,临了替他报个仇,还他个发肤之恩,也算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