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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承景手腕上看起来已经痊愈的咬伤,其实咬得很重。伤口结的痂是掉了,但与周围颜色不同的皮肤,时隔一个多月的此时此刻摁上去还是针刺一样的痛。用力搂抱施乐雅时,皮肤受牵扯,也会有刺痛感。时承景没有计较,并不代表他能再受一次。
施乐雅咬人向来不含糊,时承景受了她一口,痛得直皱眉,一把将人从自己身上扒开。施乐雅咬人的时候是不哭了,这一被扒下来,立刻就从哭泣变成了尖叫。
凌晨,似乎整座城市都在熟睡,一片寂静中,施乐雅这一声尖叫,楼下余北和李姐立刻被惊醒。家里有病人,两个人都立刻警觉,披了衣服出房门,前后一起上了楼。敲门,时承景叫进,余北将门打开。
光线浅淡的屋里,施乐雅还在哭。她跟前,时承景眉头紧皱,一只手掌握着被咬了的肩膀。余北立刻看出了什么,赶紧上前,时承景浅色的薄睡衣上有几点血印。
余北在时承景身边几年,从未出过任何安全事故,真正能伤到时承景的大概也只有施乐雅了,还是一次又一次。
施乐雅还在哭,似乎清醒,也似乎还糊涂着。时承景胸膛起伏,一个字没有,眼睛落在靠近施乐雅的李姐身上。
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虽然施乐雅糊涂着,但李姐感受得到施乐雅是个性子温顺的人。样貌好的人也总让人看着喜欢,李姐看着施乐雅就莫名其妙地心疼,就算施乐雅抗拒她,情绪波动的时候,李姐也不太害怕。
李姐跟严肃的时承景也相处惯了,她自己就去照料人,温和地拍施乐雅的背,一向只要时承景的人在一点点收小声音。
李姐是好心的,时承景的脸色却越发的冷,他下颌动了动,眸子里蓄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李姐不会知道,这是施乐雅第一次的转身他向,以后也再不会出现时承景一靠近,施乐雅就安宁的画面了。
时承景一个字没有,起身出了房间,柔软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也看着冷硬。时承景在前,余北赶紧跟上,去找了药箱。
二楼起居厅,灯光大亮,时承景脱了半边衣裳,露出一半身体,皮肤光洁的肩膀上几小团深红,几点血印。好在这次时承景没有置气任施乐雅咬,只是破了点皮。
余北用消毒水帮他擦了伤口,笨手笨脚地用棉花擦干,还来不及敷上沙布,李姐慌慌张张从房间里跑出来。
“不好了,太太她晕了,晕过去了。”
时承景几乎是一夜没合眼,肩膀上又被咬了一口,脸色极差,神色也不好。他唰地从沙发上起身时整个人一晃,余北惊了一下,但时承景已经又稳住走开。
时承景人高步子大,几步就进了卧室,李姐小跑跟上,余北也跟着他们到了卧室。施乐雅躺在原先蹲的那一角,人这下算是安静了,但也没了生气,要不是她脸上的泪痕还在充盈,时承景就要去探呼吸了。
“送医院。”时承景转身抓了夜里放在一边的大衣披上。
“好。”余北看了下人。施乐雅身上穿的睡衣不厚,不过就算她穿得厚他大概也不敢随意碰。转头看沙发上有张毯子,正要去拿。
“去准备车。”时承景已经伏身抱人。
余北想说什么还是算了。
时承景将人抱上车,从家里到医院他一个字没有。肩膀上的咬伤又浸出几点血,默默干在大衣下的薄衫上。
时承景从不穿隔夜衣服,更不会衣衫不整出门。
此刻他抱着人,穿着隔夜的大衣,大衣下是浸着血的睡衣。
到医院施乐雅已经从低烧上升至高烧,医生不敢迟疑立刻用药。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提亮,白晃晃的一片,看不出天气好坏,雾气浓得很。药用上,施乐雅很快就又醒了过来,只是她一醒就又不得安宁了。
“施乐雅,是我,你看着我,小雅,小雅,”时承景握了施乐雅的一双肩膀,要她看他。他的声音已经放得极尽温和,脸上是余北从未见过的神情,焦急又硬压得温和。但施乐雅在看到时承景的那一刻,再不是像昨晚以前的这一个月,她会立刻安静下来,会乖乖听话。
施乐雅开始哭,开始流泪,开始双手握成拳,拼命压在自己的脑侧。
有时承景这样特殊家属的病人,医生不敢有半点怠慢,病房里一摁呼叫器,医生护士立刻来了一堆。
病床上,施乐雅蜷缩成一团,手指掐进手心里,手指缝里已经见了鲜血。这次时承景再推不开,除非折断她的手指。施乐雅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管时承景一护再护也被施乐雅蹭得针头脱落,手背上血液倒流。
为了避免病人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医生只得注射了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