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有何高见呢?”
徐应白微微一笑,波澜不惊的眼眸看着金銮座上的皇帝,温声道:“微臣举荐梅大人任左相。”
梅永震惊地扭头看向徐应白。
付凌疑在宫门外等了快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徐应白出来了。
徐应白穿一件鸦青色的大氅,在簌簌落雪中格外显眼。
梅永与徐应白并肩而行,徐应白一手执伞,飞雪落在他脚边。
“你不为相,”梅永道,“虽说是暂避锋芒,过了魏璋那一关,但错过这一次,你办事也不方便。”
徐应白踩着落雪,衣袂翩飞,恍如仙人。他闻言转过头,朝梅永温和一笑:“梅先生比我更合适。”
“况论资历,您资历比我要老,”徐应白声音浅淡,“论势力,您任国子监祭酒,朝廷寒门出身的官吏,十之八九出于您门下,您上任左相,则寒门势力得长。”
“而我在朝三年,有两年的时间在地方为官,任京官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本任顾命大臣已遭群臣反对,如今我上任左相,难免遭人诟病,也不能服众。”
“再说……”徐应白长叹一口气,“之后若是四方征战,也由我这个太尉来管,太耗心气……我恐怕顾不了那么多事情,难免左支右绌。”
他又是粲然一笑:“我还想多活两年,好陪陪师父和静微,这么一看,还是先生合适,我啊,偷懒就好。”
“再说我也没吃亏,升迁里的不还是有我的人。”
梅永长叹一口气,自从谢旷将徐应白送来长安之后,他一直是将徐应白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可惜这孩子命途多舛,难有安生日子过。
梅永悲从中来,这便是天妒英才,慧极必伤吧。
徐应白与梅永在宫门口分开,等回到徐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用过晚膳,徐应白又回了书房。
他事务繁多,嘉峪关战事归他管,练兵也归他管,前些日子他身体好些时还常去与那些新兵同吃同住,亲手操练这些士兵。如今虽然去不得,却还是每日看曹树送来的折子。
除外,他还得帮魏璋批折子,原先他任魏璋的顾命大臣,本来就要过目一些机要奏章……房如意一死,刘莽现在又被魏璋猜忌,梅永未曾正式上任,魏璋又不愿意受累批折子,所以原先他们要批的折子,全归了他这个太尉来批。
魏璋说他病着,就贴心地将所有大半奏章全部送了徐府,说第二日再派人来取回宫中看。
徐应白先是看了嘉峪关来的战报,如他所料,萧陆确实是守将之才,再加上他之前曾大修过嘉峪关的工事,阿古达木未能攻破嘉峪关的关卡,于前日撤退,带着大军回了乌厥七部。
看完之后,他一本接着一本看奏折,仔仔细细地用蓝笔在奏折旁做了批示。
谢静微趴在一边看他写,嘟囔道:“怎么这么多!他是不是想累死师父?!”
说完打了个哈欠:“师父,你困不困啊?你再不睡,就要熬出病了。”
徐应白用笔杆轻轻敲了一下谢静微的脑袋:“为师不困。”
“你若是困了,”徐应白揉揉谢静微的头,“就快去睡吧。”
“不!”
谢静微努力地睁着眼,“弟子……弟子……要陪、陪师……”
一句话还没说完,谢静微就啪叽一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手还压住了他自己的字帖和徐应白的奏折。
徐应白:“…………”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把盖在自己腿上的毯子盖在了谢静微身上,又起身把谢静微抱到了一边的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