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帝取过案上一本奏折,递给太监,“这是瀛洲昨日送过来的密报。”
姜屿接过,展开后一目十行,快速阅览。
密报上说,自河间王的玉玦面世,瀛洲近来意动频频,暗探探得一消息——乱党新得一幅《山河图》,似是藏着军饷埋葬之地的秘密,正在破解。
“朕相信绝对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姜岑会如何绘制地图,留作线索。”
姜屿脑中闪过幼时兄长带他和弟弟玩耍的画面——
“二郎、三郎,这是我特制的颜料,遇水则显,送予你们,日后若有密语,可以此颜料书写。”
启帝看到姜屿面上一瞬的失神,道:“看来姜卿已成竹在胸。”
姜屿敛神,“回陛下,臣确是想到些许旧事,只是还有待实证。”
启帝颔首,“朕会下一道旨意,命你随身保护太子前往皇陵祭祖,你将京中安排好,秘密走一趟瀛洲。”
姜屿躬身一礼,“臣遵旨。”
“莫要教人察觉出端倪。”
启帝叮嘱,“若有必要,便拿着朕的谕旨调兵阻截,绝对不能教乱党得到军饷。”
姜屿领命:“臣必定竭尽全力。”
“你退下吧。”
姜屿退出大殿,心念转动,思量着如何对施晚意掩饰皇命。
而此时,施晚意刚回到陆家,几乎未停脚,正院的婢女便找过来,请她去正院见老夫人。
“我稍后就过去。”
施晚意打发走正院的婢女,没急着去正院,反而在她屋里坐下。
宋婆子在马车上已经禀报过,昨日庞嬷嬷的儿子去过正院之后,老太太才找她。
而庞嬷嬷的儿子,从瀛洲回来。
“叫丁姨娘过来。”
丁姨娘不敢拖延,简单收拾便匆匆过来。
施晚意看她眼中不似前几次那般死寂,就像一朵打蔫的花忽然浇了水,娇艳欲滴,勾唇,“丁姨娘如今气色颇好,不想死了?”
丁姨娘惴惴不安,嗫喏:“夫人……”
“我是懒得搭理你,但你早不想死晚不想死,偏偏到东院儿之后给我找事儿。”
施晚意轻吹了吹浮在杯中的茶叶,慢悠悠地喝一口茶,轻声问,“我还以德报怨,让你全须全尾地嫁出去,可能吗?”
给人希望,又亲口告诉她,希望如同镜花水月。
丁姨娘纤弱的身躯微晃,泫然欲泣。
啧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可想过你未成年的亲生儿子,日后在我手底下过活,会是何种处境?”
施晚意仿若恶毒正室上身,使劲儿戳她伤痛,“真是狠心。”
丁姨娘不愿意面对的内心直接教她撕开来,面无人色。
“是觉得我善良吗?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更软弱可欺?”
丁姨娘攥紧裙摆,两串泪滑落下来,缓缓跪在施晚意面前,“夫人,我愿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求夫人不要迁怒钊哥儿。”
施晚意见不得女人哭,放下茶杯,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瞧你,我自然是善良的。”
丁姨娘下巴捏在她手里,不敢动弹,清泪沿着眼尾入鬓,越发娇弱动人。
施晚意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掉她面上的湿润,柔声问:“当年,是你勾引陆仁吗?”
丁姨娘含着泪迅速摇头,哽咽道:“不是,是他困住我,强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