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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窗子投进屋内,圆桌上味道好闻的香薰将屋子填满,屋子内一朵向日葵盛开在花瓶中。
在缓慢地挪动中,严景林回忆起希伯来的样子,他试图从希伯来的穿着打扮与风尘仆仆的自行车上猜测希伯来的遭遇,只是毕竟刚来鲁伯隆,他对这里的一切知之甚少,最终什么也没能猜出来。
窗外的花田中向日葵茂盛生长,一扫早晨时候的萎靡,直挺挺绽放在阳光下。
清脆的一声响后,轮椅停在窗户前。严景林坐在窗边望向远方。
太阳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希伯来。
第18章先生,您在我夏夜的梦里
傍晚时候,绮丽的霞光将天空一角染成温暖的红色,像冬季房屋里的壁炉一样,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窗边开了一盏明亮的灯,严景林坐在这边看书。
管家来到房子里送来了晚餐,留下晚餐后很快就同之前商量好的那样离开了屋子。自从车祸失去了行走力之后,严景林就很讨厌周围有其他人,他不喜欢事事都被注意的感觉,每个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事情。
因此在和心理医生及严母商量之后,严景林学会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只在需要的时候让管家及保姆过来。
这个夏天是个极其讨厌的夏天,奶奶去世,他出了车祸,父亲与母亲离婚。父亲忙着离开家为新的公司与家庭做准备,母亲在公司里忙碌,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闲下来了。没有那么多要学的东西,也没有日复一日的人际交往。
唯有夏季闷热得让人心烦。
人就应当活在冬季,什么都冷下来,冻成冰坨,堆在院子里,或者藏在整个世界,于是整个世界谁也没有失去。
远处的田野出现人影,看不清是谁,如同蚂蚁一样小。但在整个天空之下,每个人都是蚂蚁。
人影在昏暗的天空下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楚,这个时候多数人已经回到了家中,享受美好的傍晚,或者和朋友小聚,或者开始享受美好的夜生活,如果出去散散步也多半是约着朋友一起,很少有一个人出去。人总是需要陪伴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田野上那孤零零的一个人才惹人注目。
严景林不知道那是谁,他坐在窗边看着他所走的方向。
那人似乎没有带手电筒,身体过一会儿就被花草遮盖,看不分明。
外面的草在风中跳舞,因为没有打光只能表演给自己看。野外应该格外安静吧,严景林想,这个时候野外只有草和风,以及远处荡起波浪的花丛了。
严景林远远注视着田野。小房子伫立在田野上面,在一个不高的坡上。从这边看过去,那是一个很容易就能爬上去的坡,任何身体健全的人都可以轻易跑上去,唯有真正尝试过的严景林觉得有些艰难。
看吧,人总是各有各的不能。严景林感慨地想到。
远处的身影坐在田埂上,身后背对着大片的野草,夜色笼罩住他,将他与身后的草,面前的花一同纳入怀中。
每一时刻天空中突然短促地闪过光点,像是信号灯一样,很快就熄灭。或许是安放在哪里的通讯设备,也或许出自于哪里的高塔,总之在光点熄灭之后,天空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暗下来。
坐在田里的人还未归来。
严景林终于将书放下,屋内的灯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外面漆黑不见五指,一盏灯分割出两个世界。
轮椅在房间里缓慢地移动,在沉默的向日葵的注视下驶向门口。门打开又关闭,所有的声音都未被第二个人听见,他只是这样静默地走出门外,再静默地走出院子。
夏季的野外并不总是适合散步,蚊虫在这里栖息“嗡嗡”飞过草丛上方,如果这时候有个人经过,那一定是不幸的。
走过去的时候,严景林想,如果担心有人践踏这里的草丛,亦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想让人进入,那么完全不需要设置围墙栅栏,只需要在最外围竖起警告牌,再在上面写:“蚊虫极多,慎入!”
严景林的手背已经出了几个包,他拉扯着衣服,试图让衣袖将手背遮住。幸好他穿的长袖长裤,这些装备让他来到野外的时候不至于太过狼狈。
他真怀疑坐在田中的那个人是真的不怕痒吗?还是说这里的蚊虫也会像狡猾的商户一样欺负外来人。
车“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过,加快了速度穿过草丛,严景林靠近田埂。
风渐渐大了起来,温度也慢慢降下来,鲁伯隆的昼夜温差开始展现力量,驱赶人们回家。严景林渐靠近田中的人,在距离不到十米的时候被回头看的希伯来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