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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两点,我的上班时间,“方青宜沉声打断,食指点了点手表,”我还得回律所,没时间跟你废话。我说清楚,是你母亲自己过不来,拜托我过来,你如果不满,不要冲我发泄,我也不想总给你收拾打架的烂摊子。在便利店打完又在学校打,陆临野,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他心情很差,拿出了一副开庭的锋利态度。陆临野被他咄咄逼人的反驳,弄得有点愣怔,手被方青宜甩开。方青宜坐进车里,啪地关上车门,在他眼前扬长而去。
整个下午,方青宜工作状态都不太好。
他发火归发火,心情却没有变好。想到张红霞跑去外地,把陆临野一个人丢在家里,又想到那个叫黄东阳的问题学生,盯着陆临野不放,思来想去,还是对陆临野放心不下。
忙到六点,方青宜从会议室出来,头昏脑涨,不想再待在空气不流通的写字楼里,跟陈悦打了招呼,让她有事打电话,收拾文件打算回家办公。
太阳一落,天幕很快暗淡下来。方青宜迎着冷风,一出大楼,就瞥见花坛边穿校服的高瘦身影。
那人也看见了方青宜,站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气氛沉默片刻,陆临野双手插进校服口袋,表情不太自然地说:“……算了,还是得谢谢你,特意跑趟学校。”
方青宜一愣,反问:“你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临野没吭声。
“等了多久?”
“没多久,”陆临野扭头,“我也刚放学。”
方青宜估计了一下从学校到这里的交通距离,立刻意识到,陆临野至少等了一个钟头以上。
如果不是提前下班,可能还要等更久吧。
想到这里,方青宜语气温和了几分:“走吧,我送你回去。”
陆临野没有拒绝。
汽车在晚高峰的主干道缓慢挪动,陆临野说:“我不是喜欢打架,是黄东阳他们总来惹我,惹到我头上,难道我还要忍着?”
方青宜已经从班主任那了解经过。带头的黄东阳,仗着父亲给学校建新楼提供大笔赞助,在学校横行霸道。他跟陆临野关系很差,隔三差五就要找陆临野麻烦。
方青宜说:“我有个朋友,十几岁有段时间,也总被人欺凌。他忍无可忍,把挑衅的几人打得半死。好在那几个学生没生命危险,而且我那个朋友……他家还算有地位,找到对方家长,一个个谈拢和解条件,他才没有被毁掉学业。”
“错的明明是欺凌他的人,如果因一时冲动,把自己的人生卷入旋涡,多不值得。”
陆临野看法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就该给欺负自己的人迎头痛击,而不是窝窝囊囊当鸵鸟。他打算如此回答方青宜,一转头,方青宜微微失神的面容落入视线。
陆临野止住声音。
街道车水马龙,声响嘈杂,城市匆忙混乱的运转着。明明他跟方青宜坐在一辆车里,方青宜却沉浸在与另一个人有关的思绪里,让陆临野心中莫名掠过不适。
路上交通拥堵,原本半小时路程,用了一个钟头,才抵达目的地。
陆临野准备下车时,方青宜问:“临野,你妈妈去Z市打工很久了?”
上次,张红霞没去警察局,那时候可能就已经在Z市。想到径直接起张红霞电话的男人,方青宜猜到大概,顿了顿,又问:“你一个人,吃饭怎么解决?”
“我自己会做。”陆临野冷声说。
张红霞撇下他,跟打工认识的男人跑去Z市,这事他想起来就窝火。
他拿了书包要下车,刚握住门把,一缕清香从后背袭来,衬衣袖子擦过他面颊。他突然被方青宜按住,往下一压,伏在车窗下方。
方青宜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他身上的淡香,是衣柜里的香料沾染衣服的气息。陆临野以前也从他身上闻过类似气味,但这一次,因为两人身体紧贴,愈发清晰的浸入鼻腔。
除此之外,还萦绕另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神秘、香甜……难以捕捉。
是什么?
他被年长近十岁的男性从后方压住,属于对方的潮湿呼吸打在他脖颈和耳后,像是落下一场绵绵细雨。方青宜扣牢他,目光注视车窗外,确认不远处抽烟的几人转开视线,没有留意车内,才松开陆临野。
方青宜启动车,往后一倒,掉头朝反方向开去。
隔了几秒,陆临野才慢吞吞坐正身体。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三个人守在自己家门外。其中一个是老熟人黄东阳,另外两个年长不少,抽着烟,身材魁梧,一看就是街头混混。
看样子,打架的事,黄东阳怀恨在心,竟叫上职业混混,计划等陆临野回来私下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