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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刘禾目瞪口呆,“这些记者也太过分了吧,这些不都是个人隐私吗?”
哪有什么个人隐私。
陆临野阴郁地想。
几年前,他姐姐死的时候,最开始,充满了同情姐姐的声音。后来,方青宜作为检察官,坚持犯人是在姐姐自杀后奸尸。记者扒出姐姐的情感隐私,舆论陡然翻转。很多人在网上追着骂姐姐,说她是婊子、贱货,活该被奸尸。还有人找到他家,在房门、墙壁上,喷满恶毒谩骂的文字,甚至有人冲他们家扔垃圾、泼排泄物。爸爸冲动之下,拿刀捅死了犯人。
法律说,窥探隐私是罪,但如果是公众的集体窥探,那么这种罪就会被无条件赦免。
陆临野不无快意想,没想到吧,方青宜,有一天,你也遭遇了窥探。
方青宜的面庞忽明忽暗,被闪光灯肆无忌惮地照射。他看起来很虚弱,别说推开强行围堵的记者,就连站稳都显得困难。
陆临野喉结滚动,拢在校服口袋里的双手无意识紧攒成拳。他想到曾经,也是同样的记者,张大嘴,卷起舌,像一条条毒蛇,迫不及待扑过来,要吞食他与妈妈……
刘禾不安地拽拽他袖子:“临野?”
陆临野挣开刘禾,挤入记者之中,脑子里空白一片,唯一的念头是:他要把方青宜从记着的包围里带出来。
方青宜看见了他,眼睛里掠过意外与错愕。陆临野与方青宜对视,指尖即将触及对方纤细白皙的手腕,耳边突然传来某个记者的发问:“方律师,三年多前,你作为检察官,坚持为强奸嫌疑人翻案。那个犯人也有腺体分化不完善的病症,你是否因为自己的疾病,对他怀抱某种程度的同情?”
陆临野的手僵在了空中。
方青宜脸色变了,猛一转头,厌恶地盯向发问之人。
“检察官的职责是追求案件真相,”方青宜嗓音压在喉咙里,“我的身体状况如何,与那起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你恶意引导这个话题,不仅在侮辱法律,也是侮辱你作为记者的职业道德。”
陆临野如同狠狠挨了一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从内心腾起。他愣怔地注视被激怒的方青宜,身体钉住了般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高大的人影遮住了他的视线,那人推开记者,把方青宜护进了怀中。
第31章29
记者们哗然,闪光灯爆闪。他们没想到,原本在国外出差的闻驭,会在此时此地现身,扑上来正要发问,两个脸色冷峻的保镖走上前,把记者们驱逐了。
闻驭紧紧握住方青宜的手,带着他上了车。方青宜脸色发白,发抖的手指渗出一层薄汗。
闻驭脱掉西服搭在他身上,按关了车窗。
隔着逐渐关闭的车窗,闻驭的目光落向外头,在陆临野的脸上停了一停,旋即冷淡地收回。
汽车缓缓停在铁门外。
正在整理庭院的阿姨见主人提前回来,连忙放下工具,赶去开门。闻驭先一步下车,不等方青宜自己动,就把他打横抱了出来。
阿姨见状,不安问:”方先生怎么了?”
“他不舒服,”闻驭边往房子走边说,“陈姐,帮我拿下体温计和退烧药,再倒杯温水上楼。”
闻驭说完,没换衣服鞋子,沾染泥土的鞋底直接踩过一尘不染的地毯,抱方青宜去了二楼。
方青宜说了句什么,闻驭没理会,他又重复一声,闻驭微顿:“什么?”
“我自己能走。”方青宜试图挣脱横抱的姿势。
“别乱动。”
闻驭没有丝毫放他自己走的意思,拧开方青宜的卧室门,把他放到床上,伸手给方青宜脱掉了大衣。
方青宜猛地一颤:“你别碰我!”
闻驭看他一眼,不用分说固定方青宜挣扎的身体。被强行压制的方青宜抵抗得更厉害了,双手发狠抓扯闻驭肩膀,嗓音发抖地说:“看到我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高兴?专程跑回来笑话我吗?!”
方青宜就是这样,脾气来了,便会说出一些很刺耳的话。闻驭以前从来不忍,每次都针锋相对。但这次,他任由方青斥骂,一言不发地给他脱掉衣服,又半蹲在地上,握住方青宜脚踝,打算给他脱鞋子。
方青宜这几天本就很难受,经历记者突然的围堵与闻驭的出现,在回家的汽车里发起了高烧。他挣脱不了闻驭的力道,疲惫不堪地喘息着,攥住闻驭衬衣的手逐渐卸了力。
闻驭沉默脱掉方青宜的鞋袜,想让方青宜先躺到床上休息,正要起身,一颗冰凉的水珠,忽然毫无防备,掉落在他额头。
闻驭动作顿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颗,啪嗒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