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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作甚,”沈屏冷笑:“真当我是佛祖显灵,就凭你几句话要我可怜你还是怎的?”
前世的沈屏虽然是正道魁首,但他可不是圣人,如沈长钰这样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对方一副自诩受害者的模样让他只觉不耐烦。
沈长钰头一次见他这样凶,也恍惚了下。
半晌有些迟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沈屏听了只觉好笑,“从前我是怎样的?”他还坐在榻上,明明居高临下的人是沈长钰,偏偏他不显一丝弱势,甚至反客为主,“从你入了南逢长老门下,你与我又真正见过几面?”
沈屏就是吃准了沈长钰这一点才这样连演戏都懒得演。
“可是之前那次……”沈长钰忽然收了声,“原来连你也学会了利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道理我以为你比我更懂。”沈屏知道沈长钰说的是什么,“那时我若不耍些心眼,你会如何对我?”
“怕是任由旁人借着冯盛一事将我踩进泥里,又或是……你依旧冷冷瞥上一眼,毕竟……从前不知多少次,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沈屏每说一句,沈长钰就脸色更难看些。
二人相距数尺,沈长钰原本气恼于沈屏小人得势,但是他目光落到沈屏面上时忽然一愣。
沈屏双目无神,自始至终只看着一处,而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沈长钰心下闪过一个猜测,慢慢走到沈屏面前,伸手。
轻轻晃了晃手。
沈屏蹙眉,“你做什么?”
“原来……瞎了?”沈长钰略有意外,先前的示弱一扫而尽。他扣住沈屏的下颌,凑近吹了一口气。
“我的好三弟,你什么时候瞎的呢?”他带着猎奇,审视的目光:“你说你天赋差也就罢了,怎的连眼睛都瞎了……”
他阴阳怪气,“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他最疼宠的三子如今连废人都不如,你猜他会如何想?”
“和我有关系吗?”沈屏嗤笑:“你对他一腔孺慕,那是你的事情。”
“你说什么!”沈长钰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你胡说,我根本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我是沈氏数百年以来唯一的天才!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我……”
“是吗?”沈屏笑得嘲讽:“你不就是想永远将我踩在脚下吗?借以告诉他,只有你才是沈氏的骄傲……沈长钰,当你得知焚玉仙尊收我为徒时,你就慌了……因为被你踩在脚下这么多年的我忽然有了翻身的机会,你承认吧,你忌惮我的存在,不惜私自下山……”
“闭嘴!”沈长钰彻底被激怒了,他顷刻间就要痛下杀手,但没想到沈屏同时出手。
沈屏反客为主将沈长钰命门扣住,“莫以为我看不见就能由着你肆意撒泼!”
他力道越发大:“沈长钰,南逢不是最偏爱你么,那就让我亲手把你送到他手里……怎么样?”
——
天色方亮,一道青色身影就出现在药圃,青丝只用一根木钗轻轻挽住,时而露出清俊的侧脸。
正拿着小锄将结块的土壤松开,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日日待在这里,都忘了修炼么?”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这人在旁人面前一贯冷肃,看着眼前人却罕见温柔几分。
蹲在药圃里的人也不回头,“师兄不也是日日往我这里跑么,看来也不爱修炼了……”
“修炼可以缓几日,别的却不能。”
“师兄说的是焚玉仙尊和……沈师弟吗?”将最后一点土松开,蹲着的人起身,回头一笑,不是别人,正是蓝玉。
“不仅仅……连沈长钰也一道跟着下去了。”站着的人正是淮渊,他环抱着胸,“虽然有些事情是咎由自取,但南逢还是有些过了……”
蓝玉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弯着眼:“师兄可怜他?”
“自己酿的果自己去受着,旁人可怜无用!”淮渊冷淡道,“况且他们二人只能说是臭味相投,谁也怪不得谁。”
“听说沈长钰为了出去,伤了南逢?”蓝玉有些幸灾乐祸,“他不是一直自诩心思缜密么,怎的随便就让沈长钰伤了?”
“百密一疏,况且沈长钰在南逢面前一直是乖顺模样,谁会想到他突然痛下杀手?”淮渊往旁边走,“他们自己的事情便由着他们去操心,如今更重要的是……那位沈师弟。”
“尘沨师兄说沈屏与画像中的那人长相有五分相似。”蓝玉露出疑惑的眼神:“照理说,以前也不是没有比他长得更像的……怎么偏偏这次被格外优待。”
“焚玉仙尊收他入门更是出乎意料。”
“大概这位沈师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淮渊坐在石桌旁:“旁人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