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早有预料,但事情真的来了,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当然,毕竟到了这个年岁,他总是能沉得住气。
他轻轻放下茶杯,故作轻松道:
“但说无妨。”
“今日下午,堡里来了一位朝廷命官,还带着十数个彪悍护卫,说是奉旨下乡镇巡查民情,不知道是否是锦衣卫的便衣,追查建文党而来。”
“也有可能是推广‘摊丁入亩’的新政而来。”
“???”
周是修认真听着,蹙眉思考。
“若是锦衣卫便衣,他们不会如此文绉绉,早就弄得全堡鸡飞狗跳。”
“而且这个土堡,以往都没被人发现过,就是锦衣卫也没来过是吗?”
“没有,但要是推广新政,我怕刘老七那帮人会背弃我们,他和一些人是上过山的。”
听了王大少的话,周是修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
“那就设法把刘老七这帮人干掉。”
“可问题是这十几个官兵在堡里,我的人无法动手。”
“再说了,就算把刘老七这些人除掉,关键是今后,下一步怎么办?”
王大少沉下脸嗡声嗡气道。
“什么叫下一步怎么办?”
“周大人还要装糊涂哄我们父子俩吗?”
瞧见周是修那副得过且过的模样,王大少就来了气。
“去年月底,周大人可不是这副懒洋洋的模样,来到我们这里,而是踌躇满志。”
“说您自己奉旨招募义军勤王救驾,燕军是冒险不计后果,绕过淮安才率主力进攻扬州,让大家出钱出人还修建城堡。”
“可没过几天,守将王礼杀了钦差御史王彬,开城投降燕军,使得燕军直到江北浦口。”
“你又蛊惑说长江天堑,燕军旱鸭子绝对无法强渡,只要我们招募兵勇,勤王救驾到了南京,便可以得三品朝官,金银无数。”
“可后来呢?”
王大少已气得七窍生烟。
他在洞屋里背着手来回走动,用手指着周是修,继续愤怒地控诉道:
“我们父子俩最终还是相信了你,拿出家族里的所有金银,助你招募兵勇,让我的大舅哥张大郎帮你。”
“结果是义军刚组建,南京城便破了。”
“你又说建文帝逃出来了,只需要淮安府的驸马爷,梅大将军出兵抄燕军后路,不用几日,便可将燕逆围在南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