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入夜之后暑气消退不少,矮小的土屋里却依然闷热难耐。
人们陷入了沉睡,没有人注意到喧嚣不止的蝉鸣在某一时刻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温度有了变化,丝丝缕缕的凉气钻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里有一张窄小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身量高,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伸直后,脚踝正好搭在床沿上,越发显得这张床逼仄窄小。
夜间燥热,他只穿了一条裤子,上身赤。裸着,看着清瘦,身上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宽肩窄腰,肌肉匀称,既有少年人的青涩又隐带着一丝滚烫的灼热。
他闭着眼睛,随着气温的下降,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若是有第二人在场,定然会惊恐地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她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屋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循柔往那张垫着桌脚的破桌子上扫了一眼,上面除了一个搪瓷杯子,还有一只银镯子,整个屋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只银镯子,却被人随意地扔在了桌上,不见丝毫珍视。
看了看银镯子,又转头瞅了眼床上的少年,循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恶劣。
今夜比往日凉爽了些,屋里的暑气被尽数逼退,只余下沁人的凉意,尽管这种凉意透着股阴冷,但在炎热的夏日依然是极为难得,可以让人舒坦地睡上一觉。
气温忽然骤降,阴冷滑腻的触感缠上了他的腰腹,渐渐地往他的胸膛上滑去,白玄商顿时皱起眉头,像是被梦魇住了,有了几分意识,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循柔俯下身子,一把冰凉顺滑的头发垂落下去,她朝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往他的头发上瞟了一眼,伸手捏起一根发丝,用力地揪了下来。
看着他因疼痛而皱紧的眉头,循柔极为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扔掉手里的头发,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一下。
身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白玄商猛然惊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
下一瞬他忽然转头,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扫向桌子,瞳孔微微一缩,那里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到近乎妖异的女人。
这个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女人,诡异又绮丽,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发尾微微卷曲,肌肤雪白,嘴唇红艳,姿态婀娜地坐着桌子上,白色的裙子十分贴合曼妙的身姿,裙摆下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小腿。
“你是谁?”
白玄商的眼中升起深深的戒备和警惕。
循柔双腿交叠,倾了倾身子,托着下巴,红唇轻启道:“你可以猜一下。”
乡下的女人衣着打扮都很保守,大多数都穿着单调的灰蓝色,头发不是梳成辫子就是剪成短发,即使在县里,白玄商也没见过有人像她这样把露胳膊露腿,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上,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胸前的白腻若隐若现,只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诚然,她是白玄商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但也是他见过的最不正经的女人。她不是村子里的人,却在深更半夜出现在他的屋里,换做其他人多半会往鬼狐上想,但白玄商不信鬼神,也懒得管她是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不避不闪,直勾勾盯着他瞧,白玄商抓过一旁的衣服,穿好衣服后,径自走向门口,发现门栓是关着的,顿了一下,他打开了屋门。
月光照进来,映在白玄商的身上,眉目清冷孤傲,他看都没看她,“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要吵到别人。”
忽地一阵凉意浸染周身,白玄商抓着门板的手一下攥紧,手上青筋凸起,他浑身僵硬地看着眼前这张阴森可怖的脸,喉咙滚动了两下。
门外站着一个歪着脑袋的男人,脖子的一侧裂开一道大口子,几乎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仿佛下一瞬那颗脑袋就会像一个大西瓜一样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这个男人是村子里的人,不久前从山上摔下来,折断了脖子,当场死亡,前几天刚下葬。
眼见为实,白玄商此前从来没见过鬼,这下亲眼目睹,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循柔暧昧地楼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道:“好吓人啊,你可要保护我。”
她趴伏在他的背后,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一点重量,只有阴冷的气息往骨头里钻。
白玄商暗骂一声,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背后的女人身体忽地变沉,险些让他晃到腰。
门外的男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真是稀奇,原来鬼也会害怕。
白玄商意识到趴在他背上的这个东西,远比刚刚逃走的男鬼要可怕。
“怎么了?”
她的脚尖轻轻地蹭着他的腿,声音柔媚婉转。
这样的举动让白玄商明白了这个女鬼的意图,她要吸他的精血。
“流氓罪是要拉去枪毙的,你可以去找别人。”
他的道德底线显然也没高到哪去,循柔曼声问道:“比如呢?”
“村口的老张,打了四十年光棍,阳气很足。”
循柔看着他的侧脸眯起了眼睛,他着实是个漂亮干净的少年,可惜说出的话不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