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阿蓝的视线有些发愣的瞧着对面,带着迷茫,带着心痛。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正巧笑嫣然的与旁边的公子说话,那灿烂的笑脸于阳光下一闪一闪,如是发亮。
她搂着那公子在一个绸缎铺门前站定,指着里面的一种绸缎蔫声细语的说:“孟郎,我欢喜那个颜色。”
我和阿蓝同时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那是种大红色绸缎,一如喜服的大红色,亮丽,喜庆。绸缎上还绣着高昂着头的凤,一旁有店小二又讨好的拿出另一种红色绸缎,上面绣着雄姿威武的龙。
还有另一种红色绸缎,半龙半凤相依,龙凤呈祥。
我看到阿蓝有几滴泪顺着脸颊滑过,她又悄无声息的擦掉,抬头柔声的对我说:“泱泱,伤了张盛金和芃芃的人,真是该杀千刀的。“
我讪讪的笑了,附和着她,说了声嗯。
旁边阿木凑到我和阿蓝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道:“哥哥我定会亲自找到那人的,到时扔到你们面前由你们处理如何?”
这一刻,我听到了我心痛的声音,好像有虫子不停的咬、不停的叫,又像是旁边有千张嘴在我耳旁问我“知道什么叫做手刃吗?这就是”,耳膜又被撕开一样疼痛,甚至下腹也有了一种坠痛,我觉着我定时苍白了脸,可是转头看阿木的时候,阿木正和阿蓝兴奋的说将那人抓来后的各种折磨方式。
那个好像生生将我撕裂的场景正在我眼前上演。
阿蓝问我:泱泱,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阿木对我说:泱泱,我看错了你。
那场景真实可见,又慢慢模糊,最后我只发出了微小的声音,告诉他们我要去酒馆买些酒去,让他们先回。
未等他们答话,我转身离开,听到他们在我后方唤我、也没有回头,直到拐了街角,踉跄倒地。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阁主一脸心疼的坐在我的塌前。
头有些疼,反射性的摸了自己的小腹,又按着自己的脉仔细的听着。好似是太过紧张,我摸了几次都摸不到,也感觉不到跳动,我有些慌张的抬头看向阁主,阁主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阁主也已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云淡风轻的望着我,未再带有一丝心疼,甚至让我产生一种错觉,那心疼的神态从未出现过。
阁主缓缓的说:“你若再解不开这个结,你腹中的这个孩子会保不住的。我希望你和我回夏苑庄静养,你怎么想?”
我垂眼,早些时候就已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正常,原来是个死结已慢慢养成。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只知道我有过,而且是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这样的感觉。像是一种由内散发出的恐惧,只要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或者是感受到一丁点的非同寻常,我所害怕的东西就会不停的向上面靠,直到最后越想越怕,心里越来越慌,不由得那恐惧也越来越大。
但我仍想留在这里,我问阁主:“我若什么都不做,继续留在这里呢?”
阁主叹气,好像是为了我的执着叹气。“泱泱,你可以在夏苑庄将孩子生下来,再回去找阿木。”
我又低头想了想,半晌终于抬起头,认真的道:“阁主,送我回去吧。我和他们告别之后,过几日你再来接我。”
阁主点头,在我刚要起身的时候,他伸手将我按下,第一次没有常理的出了牌。
阁主道:“你再休息一下吧,阿木若是着急了你,定会出府来找你的,如若他不来找你,你也就不要回去了。”
我眨了眨眼,仔细的看着阁主面上的认真表情,随后缓缓笑开,向阁主坚定的点了点头。阁主转身离去,我在床上看着他一身白袍的背影,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每一次,都是阿木先找到了我,该多好呢?
阁主的意思我明了,虽然他未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若是我再动气,急喜或急悲,都会对我腹中胎儿有极大的影响,非常有可能落胎;而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会再看到张盛金与林芃芃,会自责与疼痛全部蜂拥而至;接着再看到的会是阿蓝和秦墨宇的结局,为阿蓝的疼又会接踵而来;这些过去后,或许就是阿木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然后战场相见。
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也只会有一个结果——落胎。
我喜爱阿木,我也喜爱这个胎儿,我怎会忍心呢?我宁可忍受暂时别离之痛,更可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旁边坐的人已经换成了阿木。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阿木的一个巨大剪影投在点了油灯的室内墙壁上,忽明忽暗。
我笑,他皱眉。
我将笑收回,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有,就是忽然想来这里睡一会。”我答。
他似沉重似悲痛的看了我半晌,我始终挑眉看他不言语。
有鸡自窗外鸣起,我终于开口问他:“都这个时辰了吗?”
他点头,忽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自街上分开开始,我便觉着你这丫头不对劲,刚回到府里我就跑了出来。去了你说的酒楼,可是人店小二压根就没看到你这么美的女子去买吃食,我生怕你又招呼没打的就跑了,自北门转到南门,又自南门转回北门,一直到看到了四夏,我才知道你来这里了……”
我打断他:“四夏也来了?”
他点头称是,絮絮叨叨忽然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