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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
杨知县本来就觉得自己仕途无望,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听得杨璟如此说道,脸色更加阴沉,王斗等人也是暗自替杨璟捏了一把汗,平日里看杨璟也是个机灵人,怎地这样的当口就犯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眼下道贺在别人看来可就是**裸的嘲讽了!
毕竟是先入为主,杨璟几次三番在杨知县的面前展现过人的智慧与能力,杨知县又是久经官场的人,经历了初时的不悦之后,便听出杨璟话中有话,当即缓和了脸色道:“敢问贤侄,我这衙门里头出了这等害群之马,又何喜之有?”
杨璟当即轻笑道:“知县大人早已察觉这周文房心怀不轨,暗中嘱托在下设下埋伏,命王捕头等一干官差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可谓运筹帷幄之中,才将这害虫给揪出来,不仅救了曹氏一命,还清理了衙门的害群之马,这可是百姓之福啊!”
王斗等人一听,顿时露出喜色来,心里头却是佩服不已。
今夜这埋伏分明就是杨璟的计策,但他却将功劳全部都推到了杨知县的头上,照着这个说法,杨知县早就对周文房产生了怀疑,这才巧设妙计,引蛇出洞。
如此一说,杨知县虽然用人不淑,但却洞察在先,又主动消除了危害,换了一个说法,但后果却截然不同!
如果是被杨璟甚至于下面任何一个人揪出来,都够他杨知县吃一壶,可杨璟这么说,那就是杨知县自己揪出来的凶手,便是江陵府追究起来,最多也只是叱责或者罚俸,官帽子至少是保住了!
再者,如果通过周文房能够牵出夏家灭门等案子的真相,破获这一系列大案,杨知县非但能够将功折罪,甚至还能够获得嘉奖!
王斗等人佩服杨璟能够将功劳让出来的广阔心胸,更佩服他对时机的洞察,在察觉此事对杨知县的影响之后,果断作出了决策,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杨知县一把!
而且细细想来,如果杨璟不把功劳让出来,那么他就彻底得罪了杨知县,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狗急跳墙的地方官可是相当可怕的。
他只不过是个外人,却揪出凶手,揭发县衙用人不当,害得杨知县落马,自己绝对也讨不了任何好处,再者,他一个白身平民,却调动王斗等公差来办事,若真要追究起来,势必要将宋慈这样的人物牵扯进来,官场的一些不成文规矩和潜规则又要曝光出来,到时候杨璟非但讨不到好,还会成为公敌,怎么死都不知道!
王斗等人虽然地位不高,但常年行走,上至乡绅大户,下至贩夫走卒,平日里官场人物的迎来送往,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即就坡下驴,纷纷附和杨璟的说法,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能逃出杨知县的掌控一般!
杨知县确实对杨璟有怨气,正不知如何收场,见得杨璟如此表现,心头狂喜不已,当即呵呵一笑道:“本官确实早就知道周文房是个害群之马,今夜也是略施小计,让他原形毕露,不过若非杨贤侄机警,这件事也办不成,各位兄弟也都辛苦了,待本官亲自审问完毕,归结了案子,再好生犒劳犒劳大家!”
杨知县如此一说,杨璟便与王斗等人相视一笑,而后极其应景地欢呼起来,那周文房一声声冷笑,却被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之中,被王斗让人押离现场,单独关押了起来。
杨知县又对那些失踪者的家属好生安抚了一番,增派人手来把守防备,才使得众人安心地散去。
他让王斗亲自带人守在李婉娘的门前,这才拍了拍杨璟的肩头道:“贤侄忙活了大半夜,且随本官下去歇息歇息,本官还有几两上好的云雾茶,咱们好生聊一聊。”
杨知县的态度转变之快,虽然让人有些吃惊,但细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若说他先前对杨璟客气,是因为杨璟与宋慈有交情,那么现在却是在佩服和感激杨璟本人了。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命案凶案一件件发生,弄得他焦头烂额,连被保护在后衙的家属都受到刺杀,接二连三雪上加霜,若非杨璟一次次挽救,他这顶乌纱帽早不知丢了多少回了!
“在下实是惶恐,不过尊者赐,不敢辞,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知县本以为杨璟会挟恩求报,没想到杨璟却仍旧毕恭毕敬,有礼有节,心里越发赞赏,呵呵一笑,便拉着杨璟的手腕,往内衙走去。
这内衙可不比其他地方,那是县官老爷与内眷居住之地,寻常人等是不得入内的,杨知县能够将杨璟带进去,说明已经将他当成心腹来看待了。
漫说杨璟对宋风雅有救命之恩,便是杨知县称他一声恩人也不过分,杨知县非但带他入内衙,甚至还让丫环们将妻妾们都叫起来,要给杨璟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