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头虎鲸就这么来回游着,因为波塞冬话语间透露出的不幸而感到不安,但没有一头虎鲸表现出家里曾经丢过幼鲸的模样。
第二天这个鲸群带来了另一个鲸群,两个鲸群十几头大虎鲸蹲在那里听波塞冬鸣叫,时不时用吹哨声相互交流,好像在问彼此“是不是你家丢的孩子”,“不是我家的,是不是你家丢的”。
又过了几天,第三个和第四个鲸群也加入了。但它们停留的时间很短,在确认不是自家孩子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最后只有第一个家族还在附近。
安澜感觉到绝望。
前面四个孩子送回家时都很顺利,成年虎鲸记忆很好,只要找到的是对的家族,一个照面就能认出家里的后辈,然后就是母亲和孩子时隔多年的团圆。
就这一个不知怎的砸手上了。
难道没找对地方?
也不能够啊。
挪威虎鲸和冰岛虎鲸活动区域离得不远,说的语言却相差很大,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二十多种发声方式,附近除了它们再没有说这种方言的虎鲸了。
左思右想,安澜还是决定凑过去问问。
兽食□□鲸通常来说都比鱼食□□鲸要攻击性强一些,再加上南极A型、大西洋B型和部分过客鲸的恐怖体型,万一被认定是需要驱逐和攻击的对象,甚至被认定是食物缺乏时的捕猎对象,就会非常麻烦。
作为小体型生态型,安澜原本不打算靠得太近,可现在两边僵持住了。
对方估计是在疑惑为什么波塞冬混在奇怪的鲸群里,这边又在防备……
必须有一方率先行动起来去打破僵局。
这回不是隔着老远用声音相互致意,而是切切实实地脸对脸。
当维多利亚鲸群游过去时,大概是从没见过三个生态型一起游泳的场景,整个北大西洋虎鲸家族都愣在了原地,连它们的祖母鲸看起来好像都在怀疑鲸生。
可能是被震住了,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一头虎鲸发出警告的鸣叫声,姿态看着也还算放松。
安澜在距离二十米远处停下。
波塞冬紧紧地贴着她,明明块头比萨沙都大了,胆子竟然小得像幼崽一样。
它被抓走时年纪太小,只学了一些最简单的对话,语言掌握程度其实和她半斤八两。
为了把情况说清楚,两头虎鲸磕磕绊绊地又是鸣叫又是咔哒,询问老雌鲸认不认得这头雄性,又或者知不知道有哪个鲸群曾经丢过幼崽。
不幸中的万幸,这是头非常有耐心的祖母鲸。
它听了安澜的话,先是仔仔细细地把波塞冬打量了一遍,然后又和鲸群里年长的几个子女小声交流了片刻,这才给出答案——
是有这么一个家族。
很多年前有两脚兽坐着船过来捕鲸,他们把整个鲸群赶到海湾里,用结实的大网把全部成员捞起,然后放掉了大的,只留下小的,
当时有三只幼崽被抓走了,那个鲸群日日夜夜地哭泣,直到有一次又看到同样的船出海,它们追着船离开了,不知道去往了什么地方。
是……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