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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微微一滞,但还是顺从地抬起头来,她直视着面前一身清贵的李弘。
李弘有些惊讶于对方毫不避讳的视线,下意识正视面前这个粗衣不掩清丽的少女,半晌,他叹了口气,“我听人说,太平在观里为了等一个人好生耽误了许久,孤当时就好奇那个人该是什么样,如今倒是见了本尊。”
上官婉儿听到太平二字时下意识一愣,待听明白李弘说的话之后,不由得低头道:“此事是奴婢的错,连累公主错了时辰……”
“无妨,”李弘轻轻笑了一声,“孤这个妹妹自五岁大病一场之后性子变了许多,去了太平观,与我们就更生疏了,此番她特意向母后请命,让你到她身边来,为了你她向父皇母后好生撒了一通娇,父皇母后一高兴就不打算治你的罪了。”
上官婉儿呆愣一刻,她没想到自己没获罪居然是因为这个。
“只是将来你做了太平的贴身侍女,可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否则将来打的就是太平的脸了。”李弘沉下声音提点了两句。
上官婉儿再次行礼,真诚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婉儿不胜感激。”
李弘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宫女,问道,“你方才是因为什么想见太平?”
“奴婢的娘亲生了重病,奴婢来这里是为了找公主帮忙的。”上官婉儿低声道。
李弘讶然,他急忙追问道:“你母亲可是郑氏?”
“正是。”
“这样,你拿着孤的信物去太医署,让太医去看看。”李弘伸手拿出一块玉佩交给上官婉儿,“太医们看到这玉佩自然会明白孤的意思。”
“多谢太子殿下!”上官婉儿紧紧握着玉佩,作揖道谢。
“去吧。”李弘说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低着头放低呼吸的宫女,“其他的事等着太平来处理吧。”
宫女抬起头想说什么,可在看到李弘的眼神时心头一颤,她连忙跪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奴婢回头就向公主请罪,还请太子殿下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下次不敢了……”
李弘只说了一句:“谁的命都是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是,奴婢记住了。”宫女掉着眼泪道。
“孤只是提醒你一句,”李弘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女,叹了口气,“算了,到时候自己去跟太平说。”他说完,没多管那个宫女的反应,自顾自要往宫殿里走。
此时上官婉儿已经下了阶梯,刚踏上青石铺陈的宫道,就听见身后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
上官婉儿一惊,大明宫里严令任何人在此都不得上马,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条路上驭马骑行?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笑得肆意的男子骑着一匹骏马正向着她疾驰而来,他回头不知跟后面追着马跑的人说着什么,没看到站在宫道上的上官婉儿。
马蹄飞扬,溅起微尘,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跑到了上官婉儿面前。
上官婉儿下意识想躲,骏马自具灵性,也跟着躲了一下,可偏偏一人一马都往一个方向躲。
眼见着马就要撞上她了,男子用力拽紧缰绳:“吁——”
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擦着上官婉儿停住了脚步。
男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你怎么呆愣愣的?不知道躲吗?”
“沛王殿下!不可啊!”
“殿下,大明宫驭马危险!”
“还请殿下放过小的们吧。”
那一大群追着马跑的人这才追上来,七嘴八舌道。
沛王?上官婉儿看着那个肆意飞扬的男子,心想,这个胆大妄为,敢在宫道上骑行的男子居然是当今圣上第六子沛王李贤?
李贤被一群宫侍围着,绕了半天也没绕出他们的包围圈,不由骂道:“放肆!本殿的马你们也敢拦?”他拉着缰绳威胁,“再围着本殿,信不信本殿就从你们身上踏过去?”
宫侍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还不快让开?”
宫侍们只好渐渐散开,就在这时,李弘的声音响起:“李贤,你在干什么?”
李贤面色一变,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慢慢走向他的哥哥,脑袋中瞬间闪过许多小时候的屈辱历史,他挠着脑袋,嘿嘿笑着装傻:“皇兄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去处理公务吗?”
李弘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李贤一番,眼神跟刀子似的,半晌,他冷声道:“还不赶紧给我下来!大明宫不准骑行的铁律你背到哪里去了?”
李贤讪讪下了马,他老老实实垂着脑袋:“皇兄,此事你别告诉父皇……”
“现在知道怕了?”李弘冷笑一声,伸出手往李贤脑袋上一拍,“方才不还挺威风的吗?”他顿了顿,开口道,“子曰:德之不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