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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无论怎么问,上官婉儿自己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其他人也查不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薛顗,先前的探子告诉她,上官婉儿生病之前,只有薛顗曾经与她说了话。
当时他们之间靠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所以没有人查到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婉儿忽然神色大变,慌慌张张跑回了宫,随后便失足落入水中。
难道,婉儿是在害怕薛顗吗?
不,不会,婉儿心志坚韧,断然不会因为几句口头的威胁就昏昏终日,甚至为此大病一场的。
可是,那会是因为什么?
薛顗这个混账到底做了什么?
李令月思绪流转,盯着薛顗的视线便越来越冷,越来越料峭。
薛顗被这种视线盯得有些发毛,不得不开口打断李令月,“公主,这次出宫,您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李令月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薛顗,眼神之中藏着隐秘的警告和震慑。
其实李令月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喜怒不形于色,很少会这般明显直白地把自己的情绪体现出来,但是这次的事情终究涉及上官婉儿,她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帮帮这个前世的朋友。
薛顗眼神变了变,李令月的视线扫过他的那一眼,竟让他恍惚错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公主,而是一位翻云覆雨,权倾朝野的上位者。
“以前我出宫,婉儿带我去了一家酥山铺子,我们不如一起去那儿看看?”李令月微笑着看上官婉儿,“婉儿,你可还愿意带我们去?”
上官婉儿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她呆呆看着李令月说不出话来。
李令月一双眼静静望着上官婉儿,也不催促,她看了旁边的薛顗,然后缓缓道:“婉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上官婉儿的头摇了一下,“公主,今日铺子不开门。”
就算开门,她也不想带其他人去。
李令月沉默了一会儿,便道:“那我们随便去别的酒楼吧。”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了起来。
还是薛绍咳嗽了一声,打了一个圆场,道:“若是公主不嫌弃,臣知道一家酒楼,吃食丰富,离这里也不算远,不如我们去那儿?”
李令月点了点头,他便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安静地走向酒楼,薛绍他们也看出公主心情不太好,但又不好说什么,便也默然下去。
“公主生气了吗?”走到一半,上官婉儿忽然低低问道。
李令月叹了口气,她正色看着她,道:“我只希望你能信任我。”
“我从未不信任过公主。”上官婉儿脱口而出,然后又低着头,良久道,“公主很喜欢薛公子吗?也很信任他吗?”
李令月有些惊异于上官婉儿话题转移的速度,她盯着上官婉儿低头时头顶上垂下的碧色发带,斟酌着道:“薛绍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的确是喜欢他的,婉儿你也可以信任他。”
那一刻,上官婉儿的呼吸忽然停住了,好像有一阵风从她心间穿了过去,她茫茫然环视一圈,却发觉这里的空气根本就是凝固着的,不然为什么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公主,我……”
上官婉儿的话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薛公子!上官姐姐!”一个药童跑到了他们面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我家,我家主人被抓走了!”
薛顗一瞬间出现在药童面前,他攥住了药童的衣领,“你说清楚,你家主人被谁抓走了?”
药童年纪稚嫩,见到熟悉的人,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他哭着道:“一个公主,她,她说我家主人,治病不力……”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把主人抓走要打板子了!快救救主人啊!他会被打死的!”
薛顗用力摁住了药童的肩膀,“冷静一点,你知道是哪位公主吗?”
“不,不知道,”药童急得汗都出来了,眼泪流得更快了,“她,她没说……是不是找不到主人了……”
上官婉儿皱了皱眉,问道:“你别哭,我们肯定可以救出你主人,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还记得那位公主的长相?”
药童抽噎着止住了眼泪,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努力回忆着,“公主身高不高,额头方阔,发髻很高,哦对了,”药童的眼睛忽然一亮,“公主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沉甸甸雕着金凤的簪子!”
上官婉儿和李令月对视一眼,“千金公主。”
薛顗脸色一瞬间沉下去了,他转身就走,脚步迈得极快,薛绍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李令月看着气势汹汹离开的薛顗,略一皱眉,转头拿出公主金印,对着上官婉儿道:“婉儿,你拿着我的公主令去姑姑府上,就说我身体不适,找冯小宝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