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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稷看他眼巴巴的,眼里笑意明显:“想试试?”
江新停“嗯”了一声。
程思稷便将烟取下来,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去迁就江新停的唇,小孩压近一步去接。
烟雾将二人笼在一起,就在唇瓣要触及的一瞬,程思稷捏着烟向后撤几寸,若即若离,像在驴前头栓一根胡萝卜,不加掩饰地逗弄。
江新停猝不及防,抵住程思稷的鞋尖往前一扑,砸进对方怀里。
烟早已被程思稷举到耳侧,他伸出一只手,稳住他的腰。
江新停的眼神是虚焦的,他觉得身外一切都潮湿冰凉,只余下胸前怀里是滚烫。程思稷是炽烈的火。
他怕火灭了,用手臂箍紧,仰起脸的瞬间,看见程思稷瞳仁里映着自己,和自己背后白皑皑的无尽雪色。
“今天好像挺不错的。”圆滑的喉结上下攒动,如一颗没成熟的青涩的果,江新停蜷缩了一下手指,眼神却直接,“我是说,结婚。”
程思稷就拉着他上车,两个人身上都裹挟着同样冷冽的烟草气味,在车里暧昧地流动。
一路下高速,进城区,不知不觉提了速度,到民政局门口停下。
程思稷问他:“证件在身上吗?”
江新停懵懵懂懂地回答“在”。
程思稷下车,他也跟着下。程思稷没有再确认什么,无需确认,也怕再问会把小家伙吓跑。
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一本红色的证。
结婚照是在里面照的,没有特意修饰,最普通的摄影设备,依然漂亮。程思稷目光柔和,江新停笑得很软,一开始两个人离得远,还被拍照的人捏到一起去,让他们搂在一起。
程思稷的手指就攀上他的腰,在凹下去的最细的地方停住,将他拉近自己。
好奇怪,这张照片看起来好陌生,但他又想象不出,自己身边还能是谁,又有谁可以站在程思稷身边。
领完证路过宣誓区的时候,程思稷本不愿跟着集体宣誓,他对这种类型的集体活动都并无热情,看起来也很傻气。但江新停似乎有意加入,挽住程思稷小臂的手指用力,脚步缓下来。程思稷便也不介意再多配合一些。
人在这种重大时刻总会被气氛感染生出过分的焦虑,容易回顾过去、思虑未来。程思稷认为这些是没有必要的伤怀,但明白江新停的爷爷刚走,还是由着他。宣誓的时候,小孩眼睛很红,司仪问一句他答一句,眼神笃定而认真。以至于程思稷分神在想,江新停和他结婚,或许远比他设想的要更真心实意些。
等到宣誓结束,司仪说现在可以亲吻,称呼对方先生或者丈夫了。
周围所有的伴侣都在交颈接吻,反衬出二人是真的不熟。江新停感到自己像异类一样,他们今天才第一次牵过三秒钟的手,现在就要接吻。他试着接近一步,提起眼睑悄悄看程思稷的反应,手腕徒劳地提了提,但没办法判断是应该缠绕程思稷的脖颈,还是要从腰间或是腋下穿过,更不知道要怎么亲。
直到这个环节,程思稷才觉出几分意思,抿着笑看小孩瞪着眼发窘。
等到周围人都黏糊糊地分开,江新停终于决定要给程思稷一点补偿。
他红着眼,胸廓里填满了气,像是要大声宣告些什么,最后却只很小声地喊了他一句“先生”。
第11章初吻
之前对这种场合不适的忍耐都变得值得。程思稷忽然觉得,他不介意再来一遍。
但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地散开,江新停早就呆不住,红着脸快步往外走。
走到车边,被程思稷追到,扯住手腕。再往下滑半寸,变成牵手。这一次牵得紧,有实感,也更自然。双方都在飞快地学习和适应。
“去对面公园走走。”程思稷提议。他想哄哄他,不想他红着眼睛上车,又或许是想亲近,车上不够自在。
程思稷从后备箱拿伞,一柄长柄黑伞,撑开来足够大将两人框住。伞柄手握处是带弯的,江新停一直觉得这样的伞看起来很浪漫,现在又觉得或许是因为雪天,再经校准,确认由程思稷撑伞,才是浪漫的根源。
程思稷比他高一些,下颌浸一角在高领里,身形高挑又笔直,皮鞋映着雪色很亮,鞋缘沾一圈绒绒的白,肩头的大衣上也有来不及化去的雪,是因为伞往江新停的方向倾斜过。
雪越下越大,路面积满了,胸腔也满。
公园里什么植物都有一些,有光秃的枝桠,也有绿色的葱茏的叶,盛满糖霜似的雪。路上没什么行人,因此厚厚的积雪上他们两个是唯二的开拓者,留下并行的脚印。
真到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程思稷又无话可说,原本想的安慰,变成了现在让江新停自己冷静。小孩儿也就盯着脚尖,没什么话,眼尾的薄红收了,只留下眼底一点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