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起身把被风刮开的窗户关实,因为没睡好,脑袋有些胀痛,索性也不睡了,披上素锦外袍坐在铜镜前。
铜镜里的人虽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苍白,但到底还是差了点气色,再加上晚些时候被雨淋过,刚刚又被冷风那么一吹,显得脆弱了些。
此刻微白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时不时看向窗外,带了点焦躁。
夜色暗凉,房间内只余一盏蜡烛轻轻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火光。
“夫人,怎么了,是受寒了吗?奴婢这就命人给夫人熬些姜汤。”以烟听到房间内轻微的动静,推门急急而入,看到姜馥的脸色,又急急下去,却被姜馥用手制止了。
“不用了,夜已深,不必兴师动众,我只是有些睡不着。”
姜馥抬手让以烟在自己身旁坐下,以烟有些迟疑,还是慢慢地坐下来,稍许惶恐。
姜馥没有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以前她做公主的时候,街坊邻里不免总有些谣传,说她作为皇帝老儿最受宠且唯一的公主整日胡作非为,娇纵得很,仗着有天子的宠爱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安平王与她成亲,对待下人更是动辄打骂。
殊不知当初一日日地追随在她的身后,乞求她的喜欢的恰好就是那不值钱的安平王。那些流言也正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等到她终于对他芳心倾注的时候,就是他顺了民心,趁了天意,一举杀帝夺权之时。
怪她太蠢,醒悟得太晚。
姜馥掩下眼底的暗色,对着以烟迟疑的脸,道:“今日的所见所闻,你可曾和别人提起过?”
“奴婢不敢。”以烟慌乱地摇头道,眼睛里满是真诚。
“自你来服侍我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虽然以烟是李砚手下的下人,但在姜馥来此之前,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浣衣女婢,是她亲自把她从其中挑了出来,做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免受一日一日冷水的浸泡和磋磨,不再任人辱骂。
但同时,她能捧她入高位,也能让她狠狠地摔下来。
过惯了好日子,再过以前的苦日子,就会更加难熬。
听此,以烟果然认真地点点头。
她今日的护主举动姜馥也看在眼里,她年纪不大,顶多日后再好好调。教即可。
姜馥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继续坐在铜镜前等着,眉头紧锁。
今日那泰轩说的话,她只信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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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先皇的遗体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