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反抗与诸多欺压相比还是太微不足道,长久以来形成的压迫记忆让无论是欺压者还是被欺压的一方都仍旧遵守过去的相处方式。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
果然周寅虽然面露难色,说起话来还是犹犹豫豫:“可我做主并不算数,你们该向舅母说明原因请辞。”
听她并没有一口拒绝,两人心中轻嗤,嘴上哄她:“只要女郎答应,我们自会去向夫人禀明。”
周寅当真在她们的殷切期待下败下阵来,轻轻点头:“我没关系的。”
二人相视一笑,笑容再掩饰不住,俱是将烂摊子扔还给周寅的志得意满。
“女郎!”小丫鬟急得直唤周寅,显然是看不惯如此恶仆欺负人,但人微言轻,起不到什么作用。
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两个婆子推推搡搡着离开,很是得意。
“女郎,你……”小丫鬟急得上前,最后只叹气,“您太善良了!”
她能指责女郎什么呢?她也是吃了女郎心软的好处的。
周寅微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将袖口卷了一卷,便露出她左手手腕上圆润光滑的佛珠。沉木佛珠色浅,介于黄棕之间,大约戴了并不久。她皓腕白皙,明明年少气质却与这佛珠十分相称,有着一样沉沉如水的恬静。
“没关系,她们家中有事,我该行个方便。”
周寅垂眸莞尔,将倒下的烛台一一扶起,又打开桌中抽屉,其中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烛台。她从中拿出两个与之前四个摆在一起,才将抽屉合上。
“她们家里没事,是骗您的!”小丫鬟愤愤。
“啊?是骗我的?”周寅像是才知道这回事,还不肯相信,“为什么要骗我?”
小丫鬟跟在她身旁苦口婆心地同她分析:“她们只是想偷懒,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时候有事。”
周寅微怔,旋即又笑:“那不是更好,无事发生。”
小丫鬟傻眼,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周寅笑着从油桶里舀了酥油为油灯添油,六盏油灯齐刷刷地亮着。
……
谢荷隔日又来了,这次是小丫鬟给开的门,只见这位二女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周寅呢?”她舔了舔嘴唇盯着小丫鬟问,看样子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