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
挂断电话,陈安佑仍觉心神不宁,下意识琢磨起陈天龙可能的去处。
陈天龙不可能去自首,他了解这个堂兄弟,一辈子只爱享受,爱被人吹捧恭维、爱吃喝玩乐,看守所和监狱那种地方陈天龙但凡有得选都是绝对不会去的。
那不自首……又会跑哪去了呢?
想起陈天养一家三口被人灭了门,陈安佑心头顿时一跳。
该不会在东水灭了天养满门的那个凶徒,追到海波市来找天龙麻烦了?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2019年,因着那个北方肥羊的事儿警察上过门后,陈天养俩口子就不怎么敢在Z省多留了,常住在F省进出口岸,只要有啥风吹草动就能马上往海外跑。
俩口子难得回一次Z省看儿子,居然就被仇家找上门了——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凶徒又来找上陈天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兄弟两个……难不成得罪过连我都不晓得的仇家?”
明明坐在开着空调的豪车里,陈安佑也只觉浑身忽冷忽热,脖子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昨天陈天龙来找他的时候没透露过半个字,陈安佑连防备都不晓得要去防备哪个。
疑神疑鬼期间,陈安佑的座驾开进了青门镇。
本来就神经紧绷的陈安佑,看到陈府街路口上那一排东水车牌的警车,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他晓得东水警方搞不好会来青门镇查陈天养的背景,就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车停在自家老宅前,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陈安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地开门下车。
像没事人一样和留守老宅的老妻聊了几句,陈安佑故作无意地问起镇里的警车是什么情况。
老妻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上了年纪后成天只晓得看电视,闻言磕着瓜子回道:“好像是天养家出事,来问他家有没啥仇家的,早上还来过咱家。”
陈安佑发家后就看不上妻子,外面情妇换了不晓得多少个,私生子拉出来能组个篮球队,做的什么生意、积攒了多少家当都没告知过老妻。
如今他面临牢狱之灾,妻子还这么没心没肺、心思只放在电视上,他不去想妻子晓不晓得内情,只觉得心中厌恶,话也懒得多说,自顾自出屋去打电话。
青门镇不大,就两条街,一条中山路,一条陈府街;陈府街上的产业大部分都是陈家人开的,包括距离镇政府大院不远的、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
陈安佑打了几个电话,把他在路上想好的几个替罪羊约到这家酒店用餐。
身为陈氏“宗族”里拔尖儿的亿级别资产富豪、宗族族老,他这几个电话的份量自然不轻,被约到的陈家人都诚惶诚恐,表示一定准时到场。
打完电话,陈安佑把脑子里策划好的计划又复盘了一遍,叫司机来开车。
回来的路上,他反复琢磨过了——直接让人去顶必死的死罪,是不会有人愿意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精挑细选个最合适的人选,背着污名自杀。
这个人首先得有钱,账面上至少要有几百万的活钱,其次钱的来源最好别太干净,不然警察恐怕不会信。
被两省警方联合扫荡了那么多花场、打掉了那么多“传媒公司”,那么多现金流水流进的不只是陈天龙、陈天养兄弟两个用来转存现金流的皮包公司,还有第三人——无论如何,他都得给警方准备好这个第三人!
陈安佑的座驾开进老宅没停留半个小时又开了出来,开向陈府路街尾处的酒店。
这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酒店楼下时,街对面,一辆车身上没什么标识的商务车内,好几双眼睛正紧盯着走下车的陈安佑。
“看到什么了吗?”
亲自来带队的段科长问道,“窦女在不在这老头附近?”
“没有。”
季思情、顾外勤都摇头。
“也不是他吗……”段科长有些遗憾,但也没纠结太久,扭头对开车的同志道,“去下一个目标。”
酒店内,正对服务员训话的大堂经理看见陈安佑进门,忙不迭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呼:“哎唷,安叔,您老可是稀客,快快里面请!”
“豪包还有吧?”
陈安佑对这个陈家人后辈和蔼地一笑。
“有有有,安叔你来肯定有!”
大堂经理挥手赶走门童,狗腿地小跑着给陈安佑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