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三位儒雅老丈虽面带疲色,却各个肃然,皆道:“薛将军莫担心,那白三郎虽难教,可我等既已到了龟兹,定然义不容辞,助将军达成所愿。”
薛琅收回目光,待再转首面向庄子,已换上一副温煦神色,阔步往前。双方亲切会晤,简短寒暄过,薛琅便在白管事的陪同下要往庄子去。
将将进了正门,他忽地顿住,蓦然回首。
身后是蔓延到天边的绿幕,亲王家的羊群散布在徐徐的河水边,悠闲地吃着草。
有个俊俏的少年郎,穿一身雨后天青色缺胯外袍,突兀地站在数十丈之外,怀中抱着一只羊羔。
午后的日头将“他”照得清清楚楚,同几日前在集市上的衣衫褴褛的乞索儿全然不同。
是那个唯一知晓崔五娘行迹,名叫“潘安”的滑头。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远远地,
“他”咧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粲然一笑。
薛琅面无表情收回眸光,迈开大步,往庄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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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柔虽与薛琅只是打了个照面,并未交手,可想到他上门上的这般古怪,依然有些心事重重。
待她牵着大力回到偏院不久,白三郎便急匆匆前来,“夫子,听说薛大都护带了三位夫子来,要举荐给阿耶!”
“他要抢本夫子的活路?”
三郎重重点头:“他虽还未给阿耶提及,可那几个夫子私下里说话被徒儿听到,说一定要当成这夫子。他们以为徒儿听不懂长安雅言,并未防备。”
嘉柔一时咬紧了后槽牙。
真是强盗。
她三日前刚到庄子自荐夫子,是使了小聪明才引得白银亲王随了她的路子。今日三位夫子在此,随意旁征博引几句,亲王受到了正路的召唤,说不定她这香喷喷的饭碗就要玩完。
拢共一个金饼和五匹云锦,她也就享受了几身衣裳和一些吃食,余下的还未揣进荷包里,连焐热都未曾,就要这般飞走?
她上前将白三郎拉进房中,重新关上门,手腕一抖便掷出了一把骰子。
骰子在地衣上静悄悄在的转悠,几息后纷纷停下。一共五颗骰子,每颗都是六点朝上,一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