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转身,下意识想要捂耳朵,却又觉着矫情,便勾着脑袋闭上眼睛忍耐着,只等那唰唰声消失,她方睁眼,再去寻他,却见他已穿好了铠甲,骑在马背上,随时要出发。
她不知怎地,喉中一梗,牵着大力往远行了几步,正要跨上去,王怀安却几步追过来,手中提着个水囊到了跟前,将水囊递给她,“快些饮,我还得去伺候马。”
她握着那水囊,不由便流下一行泪来,瓮声瓮气道:“伽蓝公主,还在追我。我差点连鞋都跑掉,根本顾不上拿水囊……”
王怀安吃惊地“啊”了一声,“她竟然追来了?”
却啧啧赞叹道:“潘安呀潘安,没想到你这张小白脸,女郎们竟稀罕得紧啊。”
平素若有人夸她俊俏,她定然喜开颜笑,此时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这份福气,她要不起。
逃了半日,她此时方察觉又渴又饿,嘴唇已干了一层皮。
她拔开塞子饮过水,要将水囊还回去,他却一摆手,道:“你留着用,后头路还长。”伸手抚了一把大力,急急转身又去了。
她垂首看着手里的水囊发了一阵呆,转眼间才发现其上一角,绘着比蝇子还要小的一匹黑狼。
狼,琅?
这水囊,是薛琅的?
她不由转首,却见薛琅还如方才那般骑在马上,一直望着天边的方向,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晌午融融的斜阳里,他的侧脸似一把随时等待出鞘的利刃,皆是寒芒。
日落时分,白家庄子的憧憧身影终于坐落在漫天彩霞之下。
滔滔河水一路往前。
白家两只雪白的大狗在河畔追逐,少了主人的陪伴,它们依然有自己的快乐。
苍翠的草坡延绵无边,老阿吉家的毡帐上方炊烟已起。
古兰同她阿兄正骑在骡子上开始驱赶羊群回圈。
马队在长安桥边停下。
薛琅这才开口,道:“你是要回白家庄子?”
她连忙点头,这回虽不能再同行,却也知道卖个乖,将好话说在前头:“我多想跟着你进龟兹城去看赵世伯,可我还得回去收拾换洗衣裳。你们一路疾行,定然有要事,我不能……”
“回去取。”他语声淡淡。
“啊?”
“我等前去屯田处,最多等你两刻钟,若你未赶来,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