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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地看着她,掏出一张巾帕递过去。
她毫不客气接过来,连续擤了几个大鼻涕,方板着脸递还给他:“这是我给你的回礼,你既想同我继续做戏,便请好好保存,莫委屈了我的一颗相思心。”
他不由忍笑,向她探出手,温暖的指腹覆在她眼角,将她未拭干的一滴泪抹去,方接过巾帕,折了几折,重新塞进甲襟去,微垂着眼皮看着她,“是我未曾及时向王近卫表明我对你的信赖,才让他说了重话,此事赖我。”
话毕转首看向王怀安,“潘安年岁虽小,却很有些大智慧。我既选了他,自是信任他。”
王怀安忙上前,抱拳道:“潘夫子,是我小人之心了,夫子还想如何罚我,我都愿意。”
他心中想着,此回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只要将此页翻过不提,受脏受疼他都愿意。
嘉柔冷哼了一声,侧转了身子,“我心中团了一团气,不能就这般算了。怎么罚你,你自己去想。可我这个人有些个毛病,血淋淋的看着恶心,让我动手打人我嫌累,脏兮兮的也看够了。你若想自己捅自己,或是负荆请罪,或再干脆跳一回粪坑,全都无济于事。法子你自己去找,总之你坏了小爷的好心情,你得赔回来。”
她回首对着薛琅道:“在小爷开心之前,没有同你做戏的心情。”
“三郎!”她高喊一声,一直远远跟在身后的白三郎连忙上前。
她高高仰着下巴,同白三郎道:“今日赢来的两筐珠宝,一筐分给薛都护,他送人或丢进河里都由他。另一筐你收着,明晚本夫子认义妹,这便是送她的大礼。”
话毕,再也不看薛琅,抬脚便先往前头去了。
嘉柔窝在心中的火气消了一大半,这一夜不知为何却睡得不甚安稳。
睡梦里,她还是站在月下的草原上,面前是高大挺拔的黑甲将军。
将军在梦里的手还是那般温暖,他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泪,同她道:“本将军出生入死许多年,能活到现下,便是因为从未轻易将一丁点信任赋予谁。你说你行事光明磊落,潘贤弟,我应该信你吗?”
梦里他的眸光十分温和,同她和他初见时他眼中的深沉冷漠全不相同。
她被这样的眸光注视着,忽然一句搪塞的话都说不出口,心中一阵慌乱,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中一片黑寂,只有跟来伺候她的婢女在一帘之后呼吸悠长。
她披衣起身,只生了些许动静,婢女便立刻惊醒,隔着帘子先问:“阿郎?”
她低声道:“我出去走走。”
“可要奴跟着?”
“不必,有李剑相陪。”
她掀开帐帘,李剑已抱着剑候在外头,见她出来,一句话没有,只如平日那般,跟在她身后一丈之远。
初晨的空气极温和,没有一点点风。天色已透白,不见了月亮,只有太白金星在东方的天际一闪一闪,代表黎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