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艰难地吃了半碗泡面,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四周的空间已悄然改变。
房间里的装潢变成了仿古的样式,他被四面屏风围住,正中一张四仙桌,头上一盏走马灯,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冰凉的气味,像是梅花香。
木葛生临走前说吃了面就能回去,然而安平确定眼前这场景绝对不是什么阳间的玩意儿,他心里没底,难免又开始慌神,心说难道操作上出了什么意外?面没泡开他就吃了?还是放的料包不够多?
四下安静,安平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觉得木葛生大概率不会坑自己。毕竟他还没给钱。
那么眼前发生的事说不定是正常现象,这里可能是什么中转站一类的地方,打开哪扇门他就能回去了。
安平傻站片刻,发现这房间大概不是全自动,没什么原地传送功能,想出去还是得出动出击,于是将屏风推开一点儿,发现外面居然是一条走廊,红烛高照,两边是长长的花窗。
此情此景实在很有闹鬼的气氛,安平头皮一炸,下意识就想扭头快跑,然而四下无门,找死逃跑都只有一条路可走。他咬了咬牙,心一横,踮着脚尖站上了走廊,吊着一口气窜了过去,一路又跑又跳,像个烫脚的蚱蜢。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安平没敢停步,否则他肯定又要在门外怂上很久,干脆一鼓作气撞了进去。
九年义务教育下来,他难得猛这么一回,然而还没等热血上涌便中道崩殂,安平瞪大眼睛看着房间中的情形,掐着嗓子发出一声怪叫。
案上花烛,红罗斗帐——这居然是一间婚房!
满目大红看着简直触目惊心,不是他想太多,只是婚房闹鬼的题材实在汪洋汪海,好死不死这婚房还是个仿古样式,喜气洋洋鬼气森森,怎么看怎么瘆人。
他当机立断就要往后退,却一脚绊倒在门槛上,平地一摔,直接碰到了门边的供台,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安平摔得眼冒金星,心道完了完了,千万别冒出个女鬼来勾魂索命。
他七荤八素地趴在地上,勉强撑开眼皮往里看——只见远处帘幕吹开,描金绣彩的衣袖层层堆叠,一路往上,隐没在大红色的盖头里。
安平这才发现房间里坐了人,看打扮,毫无疑问是新娘。
得,怕什么来什么,吾命休矣。
一路奔波又惊惧交加,满目红色逐渐变得朦胧,安平一口气没上来,眼皮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等安平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
木葛生的声音传来,“感觉怎么样?”
安平迷迷瞪瞪坐起身,好半天才回过神,“我们这是……回来了?”
“回来了,你现在是在正版阳间,如假包换。”
木葛生坐在前排桌子上,将热气腾腾的搪瓷缸递给他,“已经早上八点了。”
安平愣愣接过,“现在是第二天了?”
“没错,老板您心宽,直接睡了一晚上。”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安平显然还有点没回过神,抱着搪瓷缸喝了一口,“这是什么?还挺好喝。”
“红糖水加糖桂花,养气补血,妇女专用。”
“……那还真是谢谢。”
安平噎了一瞬,话归正题,“我梦见我到了一个房间里,是那种古代的婚房,里面还有个新娘。”
“安瓶儿你是要给我分享春|梦现场?”
木葛生挑起眉,“什么新娘,滋味如何?”
安平一口水险些呛出来,“不是春|梦!鬼片现场还差不多!我差点没被吓死,不会是你说的那个三途间,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了我的身吧?”
“想知道可以。”
木葛生笑眯眯道:“加钱。”
“都不能送个售后服务的么?”
安平心力交瘁,“多少钱?”
“谈钱伤感情,帮我把这回的作业写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