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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僵尸兵团(第1页)

夏宇龙舞剑的姿势,越发轻盈细腻,剑气溢出的速度,比起夜空中那一道道闪电还略胜一筹。每个招式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丹田内溢出的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蕴藏着大地的根魂,且融入了他沸腾的血液中。洪荒极致处,片片雪花片片落,剑气倾润化温雨,洗尽前尘悲梦事,一扫狂潮展婆娑。“啊,下雨了,还是温的,太舒服了!”在这冰天雪地中,大胡子他们洗了一场热水澡,可谓是酣畅淋漓。身上的污垢被涤荡而尽,每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大哥,二哥,你们看我的!”夏宇龙随意念而动,再次推出一股真气,剑气幻化热浪,将大胡子他们身上的水汽烘干殆尽。漫天的崩雪已被扫尽,朗朗清空即将展露。突然间,反噬魔掌猛然袭来,推着夏宇龙,自天空中如流星般坠落。先前,夏宇龙已吃了魔掌大亏,长了不少经验,他又怎会让自己再次身陷囹圄。“你如此邪恶,我就与你斗一斗吧!”他闭上双眼,平静地梳理全身气血。中枢穴已向天灵之光敞开,体内真气正被一点点释放,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在巨大的强压下,夏宇龙亦能随心反噬了,他好不惬意,在魔掌中自由翻滚,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魔影暗力。大胡子他们道法尚浅,固然是看不到这反噬魔掌的,但他们全身不适,再次感受了魔力来袭。他们依照此前做法,不再运气抵御,而是顺着魔力的溢散,往山下撤去。看着夏宇龙不受控制,极速坠落,大胡子急到了嗓子眼。“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乱跑了!”他叮嘱黄玉等人几句,抽出了双板斧,欲要飞身前去替夏宇龙解围。此时,夏宇龙已将体内真气通释完毕。他在反噬魔掌中喊道:“胡大哥,你们快些往后退,这里我能应付过来。”眼见着,他的身体离雪地仅有一指距离了。“呼!”他闪电般速度探出神剑,又听得“当”的一声,他的身体已幻化成影,向上翻滚而起。幻影重叠,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身。只听得“呲呲”两声,神剑刺中了魔掌上的命脉线,火红色剑光在掌心瞬间炸开。“啊!”自掌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山谷。高山上的雪崩再次袭来,但相比之前,要孙色得多了。“快,先避一避!”大胡子他们蜷缩着身体,躲在了一块巨石下。夏宇龙刺出的这一剑,虽然未能击败反噬魔掌,但也伤及了魔掌的根魂,搅得掌中妖魔之气大乱。放眼望去,魔掌中幻影灼灼,全是夏宇龙的身影。定睛正看时,却是一只火红色的蛟龙,傲游于污邪之气中。大胡子看傻了眼,赞叹道:“三弟果真是人中之龙,平定三界指日可待了!”黄玉则看得更远,她看到了与大胡子美好的未来,看到了冥城变回幻城的模样。白衣女子在黄玉怀中依旧昏迷不醒,她腹部这一剑伤得不轻。加之被六只小法铃释放的妖气搅扰,伤到了根魂,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醒过来了。大魔怪一脸麻木,却不知是喜是悲,夏宇龙的这一战是胜是败,对他来说毫无半点意义。白高惊魂未定,没有完全从恐惧中走出来。他眼神呆滞,正强力地压制心中的不安与烦躁,甚至有时候还打起了寒战。是的,他的身体时好时坏,怪病正在间歇性发作。只听得“呼呼”声不绝于耳,反噬魔掌中刮起了龙卷飓风。黑压压的云团随风急转,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将云团撕裂。片刻间,一声破天的龙吟,掩盖了飓风的声音。火红色蛟龙自风中窜出,狂卷着魔掌,向深空中飘飞而去。又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长空,在天宇深处,传来了滚雷的响声。待雷声消退,反噬魔掌幻化的妖黑之气,在湛蓝的深空中,已全部消散于无形了。一束火红色光亮,自宇宙深处向地面上直射而来。眨眼之间,光亮灭尽,只见夏宇龙右手拄着神剑,单膝跪于雪地之上。清风徐来,挑开了他那垂至鼻尖上凌乱的发丝。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俊美的脸庞上,正泛着一片薄薄的绯红。他双目聚神,透露出坚定和刚毅。是的,他越战越勇,已藐视这世间一切邪恶之物。但他并不盲目骄傲,而是越来越沉稳冷静。大胡子他们身上的不适,随着邪魔之气的消散,大有缓解。但脑仁里仍是昏沉沉的刺痛,微微还有作呕的感觉。他们盘腿而坐,遵照夏宇龙传授的方法,吸气吐纳片刻。脑仁中的刺痛感瞬间消散,如果在先前,他们运气抵御,恐怕早已五脏俱裂了。白衣女子虽为魔界人士,但她的道法尚浅,加之有伤在身,怎能受得住这反噬魔掌的侵蚀。她的身体逐渐冰凉,陷入了深度昏迷。黄玉伸出兰花指,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地骇然,焦急地喊道:“三弟,仙儿身上已没了血气,恐怕快不行了。”夏宇龙闻声赶来,双掌快速运气,放置于白衣女子的风门和肺俞两大穴位上。向她体内输入了一股纯阳之气。过得半晌,白衣女子的身体逐渐回暖,面色亦变得红润起来,那张娇美而略带古典神韵的脸庞,甚是讨人喜爱。片刻间,白衣女子梦话连篇起来……她时而说道:“爹爹,莫要与三界苍生为敌,莫要与哥哥为敌,在这三界,女儿只喜欢哥哥一人!”时而,白衣女子又恋恋不舍地哭道:“哥哥,岚儿走了,岚儿将在荷花池中化作金莲子!”悲梦中,白衣女子哀哀长叹,念叨出了一首诗……“一世悲情梦依稀,正邪争斗何时休,坠入花池化金莲,佛尘人海续前缘,唯有此物最相思,比翼双飞凡尘里……哥哥,咱们来世再见,勿念!”这首诗竟然是这么耳熟,瞬间将夏宇龙拉入了前世恍恍沉梦中。在莲花池里,青岚无奈地念着这首诗,随后便化作了金莲子,缓缓地掉进荷花池里。夏宇龙伸手去接时,金莲子自他掌间滑落。“岚儿,你在哪儿,不要离开哥哥!”他在莲花池中四下寻找,终究还是不见青岚的踪影。缘尽缘灭终成空、阴阳两隔催泪人、青丝白发铜镜里、泪雨欢声风雪中……夏宇龙双目含泪,捧着白衣女子娇美的脸庞,替她拭去眼角那幽蓝色的泪水,将她搂入了怀中。坐在雪地上,他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他仰望清朗的天空,口中一个劲儿地呼喊着岚的名字。哭泣和呼喊声声绝望、刺破长空,在山谷中回荡久久……此番景象,吓坏了大胡子他们,四人静静地护在夏宇龙身后,不知如何安慰。令大胡子纳闷的是,三弟怀抱着白衣女子,为何却是呼喊着青岚的名字。这青岚又是谁呢,他在心中嘿嘿一笑,想不到三弟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却也是个不安分之人,唉!这天下的男人啊,都是多情的种儿。女人的直觉告诉黄玉,夏宇龙定是陷入了前世与今生的情感纠葛中。她隐隐知道,夏宇龙前世的爱情十分浪漫,却也是十分地凄美。想起自己对黄玉的爱而不得,大魔怪不由得眼泪簌簌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与夏宇龙同命相连。其实,是他自作多情了,他那坎坷的爱情之路,又怎能与夏宇龙绝美的爱情相提并论?从未尝过爱情甜头的白高,也变得热泪盈眶起来。突听得身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声,整个大地又震颤不止了。悲痛之中,夏宇龙他们转头看去,正是那四个巨大的黑影,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走得近些时,那四个黑影的身形和容貌一览无遗。它们均是狼身狮豹头,但面貌看起来又像狼和虎。定睛细看时,却是与狮子和豹子的容貌更为接近。它们挥舞着利爪,在雪地中你追我赶,相互打斗。一个个呲牙咧嘴的,面目狰狞可怕,青绿色的口水,顺着四颗獠牙流淌至嘴角,滴落到了地上。后腿粗大健硕,往地上蹬去。刚劲的背脊向前一躬,庞大的身体,便越过了脚下十几道深深的沟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啊,史前怪兽!”夏宇龙想到了在灵山上见到的那只怪兽,脱口喊出了声。他已来不及过多思考,迅速背起白衣女子,领着大胡子他们往左边的一巨石后边撤去。赶巧的是,这四只史前兽并未往深谷中去,而是在夏宇龙他们藏身的巨石边停了下来。“嗷呜!”其中三只怪兽嘶吼着,扑向了另一只怪兽。这只怪兽躲避不及,被那三只怪兽压在了巨石边上。巨石抖动片刻,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从中间炸开了花。夏宇龙他们往后退避及时,没被碎石砸中。那只怪兽被压在碎石上,动弹不能,它的腹部已被其他三只怪兽给抓伤了,幽蓝色血液正缓缓往外渗出。“嗷呜!”它发出几声狂吼,挣扎着想起身,尝试了数次都无济于事。但它并未放弃,四只利爪胡乱抓挠。与之纠缠的三只怪兽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均有不同程度受伤。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它们似乎都打累了,彼此都保持着帅帅的姿势,发出了急促地呼吸。团团白雾自它们口鼻中喷出。夏宇龙他们蹲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压在上边的三只怪兽略占上风。其中两只怪兽眼放怒光,一刻不停地注视着下边的这只怪兽,喉咙里“呼噜噜”地低吼声不绝于耳,随时会发动致命一击。而另外一只怪兽则伤得比较重,它正舔着腹部的伤口。它突然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抬头,向夏宇龙这边看了过来。“嗷呜!”它低声吟吼,满带杀气的双眼,泛出了可怕的绿光,径直看向了夏宇龙手中的神剑。“糟糕,被它们发现了!”夏宇龙暗暗叫苦。背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且绝壁横立。夏宇龙他们已无路可退,均捏紧了手中的兵刃,下定决心与怪兽殊死搏斗。也正在此时,那只被压在下边的怪兽猛蹬后腿,向后翻滚两圈,趁势翻身爬起。它的后背已被碎石割破,鲜血顺着毛发丝线般流淌。但它已顾不上疼痛,挥舞着前爪,向其他三只怪兽猛扑上去。惊心动魄地厮杀又开始了,脚下震颤不止。四只怪兽的狂野本性展露无遗,它们时而抱团撕咬,时而在雪地中来回翻滚,所到之处飞雪连天,一片狼藉。不多时,血液已将满地白雪染成了幽蓝色。半顿饭时间过去,它们都打累了,弓着背形成了对峙。它们低沉吟吼,猛烈地抖动着身上的毛发,雪渣子夹杂着幽蓝色血液漫天飞舞。夏宇龙他们屏住呼吸,往悬崖下边的一石缝中挤去……那只被围攻的怪兽,体型较其他三只稍大一些,但它以一敌三,自然是寡不敌众的了。一番恶斗下来,它已被撕咬得遍体鳞伤,另外三只怪兽身上也有挂彩,但与之比较起来,明显要轻得许多。经过短暂休息,那三只怪兽均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呲牙咧嘴地又扑咬了上去。那体型较大的怪兽再次被迫迎敌,它猛蹬后腿,挥舞着利爪,闪电般速度窜入了三只怪兽中。就这样,四只怪兽又撕咬在了一起。此番缠斗更为激烈,它们的利爪在空气中爆闪,留下了一道道耀眼的蓝光,这边唱罢那边登场。蓝光却是昙花一现,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在彼此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夏宇龙他们只感觉脚下在猛烈的晃动,悬崖上的松石频频滚落。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于崖壁上,不敢动弹,石块贴着他们的头顶,呼呼呼地砸在了脚下。四只怪兽的身体巨大,往狭小的谷口挤去,身体砰砰砰地撞在了崖壁上,所到之处,山崩地裂,巨石如雨点般坠落。是的,它们全都杀红了眼,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同属史前怪兽,究竟那个头较大的,与其他三只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它们倾尽所有力量拼命厮杀?大个头怪兽终究还是显出了颓势,倒钩般的利爪轮番攻击,深深地扎进它的身体里。锥心般的疼痛正牵制着它,行动越来越变得迟缓了。“嗷呜!”它再也忍受不住了,发出这声嘶吼。突然,它后腿一蹬,想跳出对方的包围圈,却被身后那只怪兽死死咬住了右后腿。前边其中一只怪兽急转身子,两只利爪已向它额头上抓将而来。另一只不甘落后,死死地扣住了它的右肋骨。它已无力抵抗,“唰唰”两声刺耳的清响,在它额头上顿时出现了六道很深的伤口。血流如注,洒满了脸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锥心的疼痛再次传遍全身,激发了它狂野的本性。“嗷呜!”它发出一声嘶吼,拼尽全身气力猛然转身,拖拽着三只怪兽,将它们都摔在了雪地上。紧接着,它两腿一蹬,向上飞速窜起,跳到了崖壁上边。那三只怪兽翻身爬起,争先恐后地朝山谷上飞跳而去。刹那间,两边的高山上颤抖不止,雷鸣般的轰隆声响彻云霄,雪崩和滚石再次袭来。整个峡谷又变得地动山摇了,天与地再一次分崩离析。“快走!”夏宇龙背起白衣女子,领着大伙儿,冒着漫天飞雪向西边飞奔而去。才跑出十余步,那四个史前怪兽便从天而降,“轰”地一声,砸在了夏宇龙他们的正前方。**袭来,六人连同炸开的残雪、土渣碎末向后翻滚,飞出了十丈之远。夏宇龙反应灵敏,护着白衣女子在半空中几个翻滚,双脚稳稳地站立在了雪地上。大胡子他们四人则滚作了一团,黄玉与大魔怪被夹在了中间,两人嘴对嘴地紧紧抱在了一起。待两人反应过来时,黄玉却狠狠地踹了大魔怪一脚……喝道:“竟敢如此轻薄于大嫂,我们之间永不可能,你对我还是断了念想吧!”“大嫂”二字竟刺耳锥心,大魔怪受到了极大侮辱,胸中怒火呼之欲出。杀念死灰复燃,挑动着他脑子里每一根神经,投靠天魔战神的决心已不可撼动。他阴沉着脸,咬着牙一言不发,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胸中怨愤随之释放,眼神里寒光如刀,让人背脊发凉。大胡子发现了端倪,走上前去,拍了拍大魔怪的肩膀……俯身下来,低声安慰道:“二弟,别往心里去了,她这人就这样,母夜叉一个!”大魔怪无奈地轻叹一声,心道:“你这厮已抱得美人归,怎么说风凉话都行了,哼哼,好一个大嫂……本来是我的女人,却永远地成了我的大嫂,等我将你们两个都杀了,夺回魔域空间,与天魔战神一统三界去!”此时,白高正痴痴傻傻坐于雪地中,他眼神迷离,时而胡言乱语,时而清醒异常,时而又万分恐惧……是的,他已度日如年,没人知道他的感受。前方雪烟弥漫,四只怪兽的打斗还在继续,嘶吼声刺破云天,峡谷的震颤时断时续。四只怪兽已扭成一团,在雪地中翻滚、撕咬,所到之处均出现了一个个深坑。那个头大的怪兽寡不敌众,再次被其他三只压在了下边。它的皮肉正被它三儿一块块撕扯下来,看来它是要被分尸了。“啊!”夏宇龙心中升腾起一丝怜悯,看着大块头怪兽,总感觉十分眼熟。突然,他脱口说道:“是了,我认得它了,它是出现在灵山上的史前兽!”话说间,神龙斩魔剑已自他右掌心溢出,他要前去替大个头怪兽解围……却听见前方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你们这几只大笨兽,休要伤我宠物!”此声音清脆有力,听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同时,还伴随着“唰唰”剑声。循声看去,雪烟弥漫中,剑光四处散射。那三只怪兽被剑气刺中,嘶吼着向后仰倒,大个头怪兽反守为攻,利爪直逼它三个要害。它三儿纷纷倒地,疼得在雪上翻滚哀嚎。隐隐看见,一红衣女子行走在大个头怪兽身上。她脚下轻盈如风,大个头怪兽如此晃动身体,却不受半点影响。“快,动作快些!”她不时地挥出长剑,高声喊道,“攻它的下肋骨……攻它的前胸……攻它的脊梁骨……”“嗷呜!”大个头怪兽发出几声嘶吼,两只利爪左右开弓,疯狂挥舞。另外三只怪兽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夏宇龙看得出来,红衣女子并不想伤害三只怪兽的性命,只是想把它们制服了事。他心中揣测:“此女子是谁,竟能驯服史前怪兽?”片刻间,他脸上笑容舒展,微微点着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红衣女子从天而降,吓坏了那三只怪兽,它们一边嘶吼着,一边跳出深坑,向西边的茫茫群山狂奔而去,消失在了滚滚烟尘中。大个头怪兽也跳出了深坑,欲要向前追去时……红衣女子却说道:“好了好了,你都受伤了,抓住它们是迟早的事情,快坐下来,我先替你包扎伤口吧。”烟尘弥漫,虽不见她的脸庞,从甜美动听的声音听出,定是不凡女子。听了红衣女子的话,怪兽俯下身来,乖乖地趴在了深坑边上,口中发出细细的呻吟声,似乎在向该女子苦诉自己的遭遇,与先前的凶恶残暴形成了巨大反差。女子咯咯一笑,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叫你别逞能,你又不听,现在吃亏了吧,这怨谁呢?”夏宇龙他们走得近些时,雪烟已消散殆尽了。只见红色的披风下,女子穿着紫蓝色铠甲,身材高挑火辣,白里透红的脸胜似人面桃花。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包含着野性神韵之美,容貌绝不输于张仙、蓝芯和黄玉。见到一行人出现在不远处,那怪兽双耳直竖,立即警觉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低吼声,柔和的双眼布满了杀气。怪兽抖动身子欲要起身,女子一把按住了它的头……说道:“别激动,又不是那三个大笨兽来了,你害怕啥嘛?”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展开纱布,将怪兽头上的伤口给捂上了,随后又顺着头缠绕了一圈。她从腰间抽出丝巾,将怪兽满脸的血迹给擦了去。“呵呵!”她看着怪兽,脸上挂着微笑,“叫你别动,看,都吧你给包成三角粽了,不过也挺可爱的!”说着,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怪兽脸上亦露出了笑容,伸出长舌,憨态可掬地舔着女子的纤纤玉手。女子的笑容看起来很甜美,像是寒冬里的暖日,夏宇龙一行人大感亲切。同时,也将大魔怪和白高的魂魄给勾走了。女子眨着迷人的双眼,注视着夏宇龙他们……问道:“你们有事儿吗?”夏宇龙走上前来,拱手问道:“敢问姑娘可是乾山派的阿罗?”女子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你认得我么?”随即她面色微微地沉了下来。夏宇龙回道:“在灵山上我见过你,那日,你们乾山派在灵山后山上与各派人士交手,这怪兽……”“哦!”女子颔首点头,打断了夏宇龙的话,“我想起来了,敢问公子是又是何方人士,怎会知道这些事情,莫非公子也是哪派弟子不成?”夏宇龙笑了,回道:“我乃灵山古墓守墓人夏长方的孙子,要说到门派嘛,亦是龙古镇乾坤派姚半仙孙子。”女子又“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道:“灵山古墓……略有耳闻,乾坤派也听说过,堪称中原边陲第一大派嘛,君子八剑的名号在江湖上挺响的!”夏宇龙点着头,“嗯”了一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内心深处却是淡淡的忧伤,毕竟姚爷爷一手创建的乾坤派在江湖上消匿了踪迹,都拜那大魔头李木锋所赐。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叹一声道:“还请公子今后不要再提乾山派了,我已不再是乾山派的弟子,周潇子也不再是我师父。”说着,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替身旁的怪兽梳了梳凌乱的鬃毛,看了怪兽一眼……继续说道:“它也不是什么怪兽,她是我的宠物,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大胡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养了这么大的宠物?”女子瞪了大胡子一眼,“怎么,不可以吗?”“嗷呜……”突听得视线尽头的大山深处,传来了刺破天际的嘶吼声。女子快速骑在了怪兽的背上,急道:“那几个厮又在调皮捣蛋了,我得去治治他们,此处乃七星封印之地,其凶险除了魔山无处可比,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话说间,怪兽驮着女子已奔出了十几丈远。片刻,白衣女子似乎不放心,又回过头来朝夏宇龙喊话道:“此处凶险异常,你们还是赶快离去吧!呵呵,既然公子记得小女名字,若今后有缘再见,公子便可直呼我阿罗便是!”看着阿罗远去的背影,大胡子搓着双手,有些兴奋。他那略带魔性的声音嘿嘿笑道:“三弟艳福不浅啊,咋样的女子都与你有缘!”话音刚落,一旁的黄玉扯住了他的右耳……警告道:“老娘可有言在先,不许再对其他女子动心,否则我得把你耳朵给削下来!”“哎呀……痛痛痛!”大胡子举起了双手,一脸无奈又痛苦的样子,“夫人啊,我何时又对其他女子动过心呢,那女子看三弟的眼神直勾勾的,她又怎会看得上我?”“你就对人家有意思!”黄玉又使出三分气力。大胡子急忙改口道:“说错了、说错了,是我又怎会看得上她呢,行了吧!”“这还差不多!”黄玉松开了手,将两袖捞了起来,再次警告道,“我再次警告你,今后见到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子,可以多看几眼,但不能有非分之想。”大胡子点头连连称“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其实,黄玉每次教训他,在他这里,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要变坏,是这个理儿。是的,大胡子天生就是受虐狂。大魔怪第一眼便相中了阿罗,顿时陷入了火热的情网中。他认为,这才是自己要找的女人,这回谁也不许和他抢,他要为这个女人抛头颅、洒热血。史前怪兽驮着阿罗越跑越远了,最终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大魔怪高昂着头,放眼前方久久,努力地找寻着阿罗的踪迹。片刻间,他目光暗沉,变得呆滞起来,热泪自眼角滑落,他害怕被旁人发现,迅速抬起袖子,将脸上的热泪拭去。夏宇龙双眼锐利,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暗下决心当一回“红娘”,促成大魔怪与阿罗的事情。白高对阿罗虽说也是一见倾心,但他的渴望程度要比大魔怪逊色得多。因为每次他和女人独处,正儿八经谈论终身大事的时候,他却天生有一种自卑感,不敢放“狠话”、做“狠事”。有好几次他被女人骂成“软蛋”,他越挫越衰,到最后根本就起不来了。感情这条路上,白高倍受打击,他对女人和爱情时常抱有幻想,但在真正行动的时候,他还真就是个“怂包蛋”。因此,他也对女人和爱情失望至极。他望着阿罗远去的背影,竟愤愤地甩出这句话来:“切,走就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得越远越好!”夏宇龙心中明白,阿罗远走乾山派,定是被她师父周潇子逐出了师门。周潇子虽为乾山派首座,不以匡扶本派道义为己任,却处处疑心、处处打压徒弟。此人看似温文尔雅、一身正气,内心却是十分的肮脏。难怪左天阳和众弟子也会离他而去,威震中原的乾坤派传位至周潇子,看来已经走向了没落,可悲可叹啊!但夏宇龙弄不明白,那史前怪兽本性凶残,为何对阿罗却是这般顺从,阿罗究竟又是何许人也?思索间,趴在他背上的白衣女子有了动静……她低声细语说道:“爹爹,你不要杀哥哥,哥哥是我一生中的挚爱,虽然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小妹,但我愿意追随他一辈子,无论天涯海角,直到地老天荒!”夏宇龙心中一阵酸楚,双眼含满了泪水,愧疚感传遍全身。他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仙儿离开自己了。为寻找安静之地给白衣女子疗伤,夏宇龙循着东土地图的指引,领着大伙儿往前方群山奔去。在东土地图上,群山里掩映着一座座村落,乃封印圈里最佳静养之地。大胡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道:“三弟,那几只史前怪兽不是还在大山里吗?仙儿妹子的剑伤严重,怕是有几日才能恢复啊,山里是否真的安全?”夏宇龙再次向东土地图看去,嘴角掠过一丝微笑……说道:“大哥不用担心,那几只怪兽已到大山那边去了,对我们暂时构不成威胁。”他环顾一眼四周,又道:“走出峡谷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大漠,四处难寻藏身之地,后方又有灵杖法师和众派人士的追撵,唯有进山才是最安全了……”话说间,一行人已奔出了数里,前方群山延绵不绝,已近在迟迟。深谷中又传来了哗啦啦的雪崩声,雪烟弥漫,又将整个峡谷掩盖,脚下又微微震颤起来,但比起之前,要逊色得多。此番响动乃狼人所为,为了给主人争取时间,狼人飞跳于群山中,与灵杖法师周旋了起来。“你这恶狼,被我抓到非吃了你不可!”灵杖法师驾驭法杖穷追不舍,二人一前一后,穿梭于高山峡谷间。狼人贴着悬崖峭壁飞过,仙气一晕晕涤荡,所到之处,积雪崩塌,大片大片雪花砸在了灵杖法师身上。片刻间,灵杖法师已冷得不行,眉毛和嘴唇已蒙上了厚厚的冰霜,脸色更加惨白难看了。他体寒身虚,在这冰天雪地中,生不如死。“哎呦,怎么这么冷啊,你这厮,给我站住!”他牙齿打颤,全身哆嗦不止,对狼人恨到了骨子里,但却又无可奈何。为顾及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追去。待翻越几座高山后,灵杖法师已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雪长袍,鼻孔上也插着两条长长的冰棍。“妈呀,我宁愿热成狗,也不要冻死在这里!”灵杖法师狂咳不止,两大腿紧紧地夹着法杖,生怕顷刻间就要掉进了万丈深渊。高山上的寒风不是一般的狂野,时而咆哮不止、时而嚣张跋扈、时而又刚猛如刀。一股股极寒之气,毫不保留地“刺”进了法师的骨髓里。狼人的身体轻盈如风,在高山峡谷间得心应手、翻飞自如。他顺着风向,时而腾空高飞,欲化仙而去;时而直落深山,欲摔个粉身碎骨;时而又化身成雾,消散得无影无踪。是的,他成了鹰啸长空、鱼傲深潭的弄潮儿。灵杖法师虽有一身妖术,但被极寒之气给固封住了,难于完全施展。如果倒行强逼,势必会全身经脉寸断而亡,他连行腾飞之势,亦是越发地困难起来,他快要支撑不住了。很快的,夏宇龙一行人已进入了茫茫群山中。灵杖法师懊悔不已,但为时已晚,要怪就怪自己太贪恋狼人身上的仙气了,终究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的心里堵得慌,自己竟被一只狼玩弄于股掌中。胸中憋着一口恶气,始终没喘上来,又喷出了一嘴又黑又浓的血液。“啊!”他发出一声惨叫,声嘶力竭地咳出了声。狼人得心应手,飞躺于风中,距灵杖法师仅不到一丈的距离。看着法师极为狼狈的样子,狼人于心不忍。劝说道:“你已病入膏肓,还这般逞能,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给你指条明路,投靠我主人如何?与我主人共谋大业,还可积一些阴德,而且我仙姐医术精湛,她定会治好你的肺痨病。”听到“肺痨病”三字,灵杖法师怒不可遏。那面如死灰的脸瞬间涨红,这是一种邪恶的红,红得是那么的不正常,让人害怕。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这狗娘养的,竟敢说我得了肺痨病,我……我……”话说间,他已突破了冰封的桎梏,猛烈地摇动着胯下的法杖。随着六个小法铃清脆的声音响起,六股妖烟也随之溢出。妖烟相互碰撞融合,幻化成了一把黑色利剑,向狼人的屁股刺将而去。“哎呦!”狼人吃痛,发出一声哀嚎,背心上渗出了冷汗,身体不由控制地直线下落。紧接着,黑色剑气又幻化一只蝠面妖兽,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屁股。“呼!”他快速向身后挥出利爪。那妖兽在仙气的搅扰中顿化无形,他调整好气息,又一头扎进了另一道山谷中。灵杖法师紧随狼人身后追撵而去。他阴阴一笑,道:“小样,想与我斗,等我抓到你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到时候我也是半个神仙了,哈哈哈!”狼人本是好言相劝,却遭至灵杖法师反唇相讥。听到“狗娘养”这三字时,他已气不打一处来,又被灵杖法师偷袭,他怎不恼羞成怒?灵杖法师再次扭动起胯下的灵杖,他孤注一掷,欲使出更狠的妖术一招制敌,但此时的他已是樯橹之末。狼人也不敢怠慢,抓住时机先发制人,快速向身后推出几掌。几股仙气自掌心嗖嗖溢出,啪啪啪地打在了法师的胸口上。法师身前的冰块被震碎了,但也伤到了他的阴根之脉。“咿咿呀呀!”他哭喊着,往深谷中直线下坠,速度快如流星,眨眼之间已不见了踪影。狼人看着哀嚎声回荡的深谷,摇头叹息道:“我已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但愿你这一摔,就把自己给摔死了吧,免得落得个半身不遂的,看着也挺可怜!”话毕,狼人幻化成烟,往西方的茫茫群山追了去,在空气里中,他已嗅到了夏宇龙的味道。雪崩之下,西风骑兵和和各派人士寸步难行,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各派人士有妖气缠身,大多数人能全身而退。但妖气为三界寒物,已有四五十人变成了冰冻人,永久地长眠于峡谷之中了。雪烟弥漫中,左天阳与部分众派人士在山里迷了路,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了那条长长的峡谷中。此次雪崩强度之大、范围之广实属罕见,在谷口边上安营扎寨的西风骑兵也未能幸免。厚厚的雪渣子如洪水般袭来,没过了西风骑兵的头顶。他们放弃了营帐、放弃了马匹、放弃了一切,一窝蜂地往深四处奔逃。过得一炷香的时间,雪崩总算是过去了,但雪烟浓厚,弥漫不散。那领头的矮儿环视着身旁的弟兄,他们一个个衣冠不整、手中兵刃残缺,像是吃了败仗一般。他心中懊悔不已,情绪也极为低落,不由得仰天垂泪……哀哀地叹道:“出师不利啊,老天爷为何会这般待我?”说着,他要提剑自刎,被身旁的两名随从夺去了兵刃。其中一名随从急道:“请将军以生命为重,队伍开拔之时,长老特别叮嘱我们,让我们好生保护将军安全,把将军平安带回西风部落。”“哎!”矮个儿壮汉从悲愤中走出。他心中明白,此次随灵杖法师前来,明面上协助法师荡平封印圈里的正义力量,夺取玉山与金山,暗地里却是监视法师的一举一动。因为灵杖法师曾发过毒誓,三界中,如果有人能治好他的肺痨病,他将誓死相随。一直以来,西风长老自以为自己医术了得,尝试着以阴邪之术,替灵杖法师治病,让灵杖法师死心塌,效忠自己。可经过这些年折腾,灵杖法师的病情非但没见起色,而且还每况日下。法师日感绝望,正丧失对长老的信心。为了稳住灵杖法师的心,西风长老慷慨解囊,献出自己最阴毒的丹药“阴晨丹”给法师服食。此丹药有药引子,取自五更天坟山里的阴瘴之气,与生长于千年古坟上的七月九瓣花,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采集阴瘴一定要掌握好时辰,且七月九瓣花也极难寻觅,在西风长老看来,是极为宝贵的丹药。“阴晨丹”具有扶阴正阳的功效,灵杖法师服下后,体内阴阳之气得以平衡,气血舒缓,咳嗽也大减。但此药却是邪恶之物,且一个月后,药性便会大减,需得重新服食,而且还需加量,久而久之,灵杖法师对此药是越来越依赖了。灵杖法师做梦也未曾想到,自从服了“阴晨丹”后,自己竟丧失了做人的最初本性,变得极度邪恶和凶残了。从此他命不由己,与“阴晨丹”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在西风长老面前,他总是低头哈腰、逆来顺受、万事遵从。他也曾想过回头是岸,但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西风长老十分憎恶身患绝症之人,但对灵杖法师残暴无度、敢打敢杀的性格十分欣赏。是的,他已将法师当做他杀人的一颗棋子。但他却对法师放心不下,这都源自于最初的那句话,“谁把我的肺痨病治好,我将追随他一辈子”。这才派了自己的侄子“矮冬瓜”来监视他。其实,西风长老向来疑心太重,对身边的人,他又有几个放得下心的。在骑兵队伍中,他又安插了眼线,监视自己的侄子和法师,可谓是煞费苦心的了。雪烟逐渐消散,放眼望去,原先安营扎寨的地方,已变成了一座小雪山,营帐全被埋在了雪堆下。那群骏马也不见了踪影,有的已葬身雪海,有的挣脱缰绳,逃命去了……矮个儿壮汉清点了人数,仅剩下半数人了。他颜面尽失,原先的飞扬跋扈和不可一世已荡然无存。此刻,他想起了西风长老叮嘱他的一句话,“无论你们是死是活,一定得把灵杖法师给我平安带回来,他可是我西风部落的一个活宝啊!”他撇了撇嘴,心中骂道:“那肺痨鬼,已是将死之人,还活宝,叔叔真是看错人了,是我的话,我就让他在这七星封印中自生自灭算了,还把他当成神一样供着。”虽说他是这么想的,但却不敢怠慢,他望着前方那深不见底的峡谷,又环顾了群山一眼,呼出一口长气。随后缓缓地道:“看来得走这峡谷了,这是最近的路!”经过此次雪崩事故,他行事也变得谨慎起来。他领着仅剩的那几十号人,一瘸一拐地向峡谷中走去。积雪已淹没到了他们的腰部,他们艰难跋涉,不敢停步。一顿饭时间过去,只见从右边高山上的狭窄路口中,走出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来的正是各派人士。矮个儿壮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左天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左天阳也会意地笑出了声。虽然他们未曾谋面,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两人却有着同命相连的感觉。一阵狂笑过后,两人烦郁的心结得以打开,竟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左天阳与矮个儿壮汉在峡谷中结伴而行,一路上他们嘘寒问暖、谈笑风生。二人虽是一见如故,但却都各有谨慎,均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与目的透露给对方。他们知道,同为山中沦落人,抱团取暖莫问前程!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在峡谷中缓缓向前蠕动着。烈日已经当空,照在皑皑白雪上,泛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众人昏昏欲睡。虽说是晴空万里,但并未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在这望不到头的峡谷中,却是异常的寒冷。或许是他们身上衣着单薄的缘故,又或许是峡谷中的阴气极甚。只听得西风骑兵中有一人喊道:“哎呀,疼死我了,我的脚被什么东西刮伤了……”话说间,他已将右脚从雪地中抽了出来,只见脚踝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液自伤口上一点点渗出。那人一时间慌了神,他迅速扒开了身下的积雪,一具面部极为痛苦的男性僵尸露了出来。僵尸右手小拇指的指甲上有红色液体,一看便是血迹。“啊!”他被吓得大叫一声,座在雪地上连连向后退去,颤声道,“这……这……这里有死人……”也正在此时,又有上百人在积雪中被划破了脚趾,各派人士和西风骑兵均有人受伤。他们有的抽出脚时,把埋在雪地里的僵尸也一同给带了出来,有的脚踝还死死地卡在了雪地中,任凭怎么努力却是动弹不能。霎时间,深谷中呻吟声此起彼伏,那些没有受伤的人挥出手中利刃将积雪刨去,一具具尸体露了出来。放眼望去,满地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男男女女的怕已过万人。也不知在深雪中还埋藏多少具这样的尸体,这便是夏宇龙他们在穿过峡谷时遇到的“雪中僵尸”。空气冰冷异常,到处弥漫着诡异和恐怖。“有这么可怕吗?”矮个儿壮汉与左天阳不信邪,提着利剑一齐走上前来。走得近些时,矮个儿壮汉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怂包蛋,都给我起来,这些僵尸是死的,又不是活的,我们还怕他们做甚?”左天阳也骂道:“我们都是中原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几具尸体伤到就缩成一团了吗,谁若是还赖在地上,我必杀之!”“呼!”他挥出利剑,想朝一西风骑兵砍去。但顾及到了矮个儿壮汉的面子和感受,剑刃唰地一声,贴着骑兵的身后划过。矮个儿壮汉看在眼里,却也无话可说。他应和道:“没错,谁要是还瘫软在地,休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着,他亦挥出了手中利刃,将乾山派一弟子前额上的几根发丝削了下来,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飞快地爬起身子。随后拱手行礼,颤声道:“多谢壮士收下留情,多谢壮士手下留情!”见状,其余还赖在雪地上的人不敢怠慢,简单擦拭了伤口上的血液,便纷纷起身缓缓上前走去。“哈哈哈哈!”矮个儿壮汉与左天阳又相视一笑。二人看似默契、互为知理,但二人的眼神犀利,充满了柔和的怒光。就这样,仇恨的种子,已在他们心中渐渐地埋下了。忽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了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你……们……都笑够了吗,还……不快……来把我给救出去,如……果错过了追杀那小子的时机,你们可担待不起啊…”此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带着急促的喘气,一听便知是灵杖法师在说话。众人循声望去时,却不见法师踪影,说话声正是从一堆积雪中发出。众人还道是听错了,并未过份在意。过得片刻,那堆积雪中传出了喝骂声:“你们这些没用的猪,没看见我被困在雪中了吗?还不快些把我救出去!”“哎呀,是我们可爱的法师!”矮个儿壮汉疾步向前,挥出利剑,小心翼翼地将积雪给削了去。灵杖法师那惨白的脸露了出来,他右手拄着法杖,左手死死地按压着下腹上的丹田,正盘腿坐于雪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已被冻得不成了样子。矮个壮汉呲牙说道:“法师,你不是在天上飞的吗,怎么躲在了这里?”灵杖法师双眼怒瞪,喝道:“矮冬瓜,现在才来,如果不是看在长老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给杀了……”他猛咳几声,又道:“快,刺我的膻中穴,快!”“这怎么能行,把你弄伤了,我是挨吃板子的!”矮个壮汉有些犹豫,又有些幸灾乐祸。灵杖法师等不得这样的磨叽,再次骂道:“你这该死的矮冬瓜,还不快些动手,我死了你也不好过的!”“让我试试。”左天阳提剑刺去。剑尖直抵法师胸膛,法师将剑气吸入膻中穴中,剑气游走四身,打通了身上所有雪封的穴关。“啊!”他发出一声嘶吼,身后的骷髅人猛然抖动起来。随后,他双腿一蹬,整个身体腾空跃起。他顺势将灵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随着悠扬的铃铛声响起,他全身经脉均被打通了。此番做法干净利落,看得众人又惊又呆,均害怕法师复活后,会吸干他们的血肉。灵杖法师在半空中几个翻滚,便轻飘飘地落回了雪地上。他拄着法杖,低头凝视脚下片刻,缓缓地抬起头来。众人骇然,均产生了扭头逃命的想法,但脚下沉重,不敢动弹。灵杖法师怒视前方,双眼泛出幽蓝色之光。他阴声笑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不得安生,等我抓到了你,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干你的血……”话说间,他已将阴寒的目光扫向了众派弟子和西风骑兵。他伸出舌头,舔尽了嘴唇上的血液,脸上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阴云,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西风骑兵纷纷跪作揖,哀求道:“还请法师手下留情,莫取了我们的性命!”众派弟子面面相觑,也已想到了最坏的结局。灵杖法师高昂着头,轻轻摇动起了法杖。“叮叮当当……”六只小法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身上有伤的均滚倒在地,他们气孔生烟,在哀嚎声中全都化作了白骨。法铃铛之声搅动了山谷中的邪风,邪风幻化妖烟,向灵杖法师飘飞而来,均被六只法铃给吸了进去。其余人战战兢兢,跪在雪地上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灵杖法师抖动着右手,瞬间将法铃中的妖烟吸进了体内。他身后的那具骷髅人扭动着身体,跳起了欢快的鬼舞步。“砰!”他将法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法杖插进了雪地里。紧接着,他高举双手,仰天长叹,悠悠说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份田地,老天爷,我哪里又做错了?”他顿感身体不适,那惨白如骨的左手抽出腰间丝巾,捂着嘴,在寒风中狂咳几声。待丝巾拿开时,黑黝黝的血液已将丝巾浸湿大半。他双眼鼓瞪,凝视湿巾片刻,发出了几声绝望的嘶吼。又哀哀地道:“我这仙病真就治不好了吗,三界之中如果谁有本事把我的病治好,我愿为他鞍前马后一辈子!”过得片刻,他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右手向胸兜里掏去,取出了一个白布包裹的东西。他颤颤悠悠,将白布打开,露出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绿色药丸子。这便是西风长老专为他熬制的“阴晨丹”。他将此丹缓缓放入了口中,闭上双眼,痛苦地咽了下去,眼角挤出两行热泪来。矮个儿壮汉哆嗦不止,但他知道,灵杖法师不会拿他怎么样。他壮起胆子,看着法师献出了最美好的笑容……说道:“请法师放心,我叔叔定能治好您的仙病。”灵杖法师回过神来,怒视着矮个儿壮汉……反问道:“果真如此吗?他是想让我早点死吧!”“这……这……”矮个儿壮汉脸色大变,支支吾吾,无言以对,他心中的胆怯已是到了极点。灵杖法师阴声笑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方才叫你替我打开膻中穴中的气海,你却如缩头乌龟一般,还没有别人灵水,你也是想让我早点死吧,哼!放心,有你叔叔的灵丹妙药护着,我暂且死不了。”站在旁边的左天阳一言不发,他将长剑怀抱胸前,一脸得意地望着西沉的太阳,心中又有了盘算。矮个儿壮汉心中骂道:“你这厮好不讲理,我叔叔用心替你治病,你对他却还存有二心,又杀了我这么多兄弟,等我到叔叔哪里告你一状去,让他彻底地断了你的丹药,快下地狱去吧!”他虽是这么想,但脸上却挂着笑容,说道:“法师以德服人,恩泽于天下,日后必有福报……”“呸,放你的春秋瞎屁!”灵杖法师打断了话,眼神里充斥着难于捉摸的杀气,“我最恨拍马屁的人,你这该死的矮冬瓜,不是看在长老的面上,我非杀了你不可,一路上你对我阳奉阴违,我不知道吗?”他轻咳两声,环视满地还冒腾着黑烟的白骨……又道:“这些人染上了僵尸的晦气,正好可为我打通阴根之脉,只要我不死,就能护你们周全,哼哼,若我不杀他们,他们也是活不久的!”左天阳拱手跪地,朗声道:“法师做事干脆果敢,一心为兄弟们着想,乃英明之主,我等愿意誓死追随法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派弟子也纷纷跪地,齐声说道:“我等愿意誓死追随法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灵杖法师面露喜色,“嗯”了一声,微微点着头……说道:“这话我爱听,只要你们一心追随我,虽然我不能撼动天地,但绝不会亏待你们!”他向矮个儿壮汉看去,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不是我说你,你还真得向人家学学,别仗着自己的叔叔有权有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是,矮冬瓜谨记法师教诲,从今日起,定向这位左兄弟多多学习,左兄弟为人坦率真实,遇事勇往直前,实乃我等学习典范!”矮个儿壮汉点头哈腰,脸上虽挂着笑容,但心中对法师与左天阳的怨恨更甚了。寒风袭来,法杖上那六个小铃铛又摇晃不止,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当当声,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响亮,每一声都牵扯人心。左天阳依旧将长剑怀抱胸前,他咧嘴一笑,说道:“唉,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也有很多不足之处,咱们相互学习便是……”话说间,突听得深谷中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雪地上的那些僵尸全都复活了过来。他们双眼怒睁,毫无灵光,缓缓地从雪地上爬起,驻足侧耳细听法铃的声响,张牙舞爪地向灵杖法师这边走来。陆陆续续有僵尸挣扎着从深雪中爬出,片刻间,深峡谷里挤满了僵尸,男男女女,怕是有几万人之多。是的,史前僵尸复活了……这便是天降大祸、僵尸开眼、泪眼婆娑、魂断楼台、终究妖鬼、祸害苍生、哀鸿遍野、炼狱人间。这些僵尸手上的利爪见风便长,呈幽红之色,四颗獠牙也露出了唇外,他们如饥似渴,想要吞噬这世间一切活物。此番景象吓坏了众人。唯独没有被吓着的是灵仗法师。他有些兴奋,寻思道:“待我吸尽他们的阴魂之气,以助长我的妖法之术。”他沉着气,轻轻摇动起灵杖来。众僵尸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便相拥着撕咬起来,山谷中乱做一团。众人又惊又骇,为了不殃及自己,纷纷向后躲避。一时间,灵杖法师也摸不着了头脑,他使出阴魂之气,将六只法铃给逼停了。“当当”声嘎然而止。众僵尸的撕咬和打斗也就此消停了下来。法师又惊又喜,他仰视着高出一个头的法杖……心下揣测道:“难道法杖不仅会驱赶他们,还能控制他们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在三界中岂不有了一席之地,何需还要看长老的脸色行事……”思索间,他又轻轻摇动起法杖来。六只法铃随他的心念而动,当当之声再次响起。众僵尸纷纷跪地,对着灵杖法师虔诚地磕起了响头,响铃声不止,众僵尸的磕头也不会停罢。法师反向扭动灵杖,六只法铃发出了另一种清脆响声,任何响声的发出,均随法师的意念而动。众僵尸纷纷趴于雪地上,如死去般,一动不动了。众人都看傻了眼,他们深受震撼,对灵杖法师高超的妖法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灵杖法师又迷失了自己,他双臂舒展,仰天狂笑不止……说道:“从此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兵团,虽我不能傲视三界,但在三界中,算有了我的说话权!”话到此处,他激动不已,诡异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情不自禁地又发出几声狂笑。却吃了个“笑门羹”,导致胸中气血淤阻。他猛烈地咳嗽出几声,血液自口中如雨点般喷洒而出。“啊,我命不久矣!”他向后退了两步,直挺挺地倒在了左天阳怀中。此时,西边的红日,已有一半沉入了山间,在西边的天际上,浮动着数片残云。余晖将大地染成了金黄色,连山上的积雪也泛着金光,七星封印圈里好不迷人。不多时,灵杖法师在左天阳怀中悠悠转醒。他凝视日落那方良久,竟念出了一首诗来:“霞光万丈山千重、片片残云送西风、人生实不易、路也太匆匆,让我看惯残阳西沉、泪眼也朦胧……”念着念着,热泪竟湿了眼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了,但无论如何,要完成西风长老的使命。众人簇拥着灵杖法师,往茫茫群山而去,他们身后的僵尸兵团缓缓地跟了上来。夏宇龙他们进入群山时,正值午时,山上的小道蜿蜒曲折、纵横交错,且铺满了青石板,行走起来并非困难。漫山遍野,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子,百花在林中尽情开放,绿草如地毯般,铺满了大地,好不迷人。胡子却是闲不下来,他在路边采了两朵红色玫瑰,插在黄玉的头上……笑道:“在这三界中,没有谁比我的夫人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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