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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璁并没有将自己的眼睛蒙得太严实,这一次裴筱几乎不用怎么适应光线,一睁眼就看到了床边镜子里那个“崭新”的自己。
这种感觉,羞耻极了,但也兴奋极了。
他猛地坐起来抱住床边的沈璁,害羞地将自己藏进沈璁怀里。
已经被晾了太久,身体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一秒钟也等不了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沈璁还可以更疯。
巨大的穿衣镜前,沈璁折过裴筱的双腿,整个将人抱在自己的身前,恶劣地让裴筱亲眼看着镜子里被打上了“标记”的自己,正在被完全地占有。
*
第二天一早,沈璁迟到了。
前两次因为裴筱耽误工作,他起码还会提前吩咐下去,将公司的事往后挪一挪,但可能是因为之前十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是他第一次,直接就睡过头了。
房间里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已经被挪到了墙角,昨晚扔了满地的衣服碎片也都被裴筱收拾干净了,就连挂在衣架上的那一排旗袍都收进了衣柜里。
整个房间基本已经被恢复了原状,沈璁刚睡醒,脑子恍恍惚惚的,甚至完全忘了家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迅速冲进卫生间简单地梳洗了一番。
剃须刀不见了,他也没有时间找,索性没刮胡子,套起早早就准备好,挂在衣帽钩上的西装,转身出门下楼。
木质的楼梯上,他边走便低头打理着领带,听到楼下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习惯性地喊道:“喜伯,都十点过了,你怎么不喊我?”
楼下的餐桌旁,裴筱就站在喜伯的身边,他听到沈璁的声音,仰起脸来笑盈盈地看着楼梯上的对方。
“是我让喜伯不要吵醒你的。”
在听到裴筱声音的一刹那,沈璁整理领带的手顿了顿,连脚下的步子都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家里不止有他和喜伯两个人了。
怪不得今天一出卧室大门,他就觉得家里就这么热闹。
“喜伯说你最近几天睡得都不好,是我早上看你睡得那么香,才擅自做主不要吵醒你的。”看见沈璁愣在楼梯上,裴筱连忙解释道:“你别怪喜伯了。”
“我没有……”
沈璁抬头,看见裴筱已经放下了手边的东西,走到了楼梯口来迎自己,他瞬间就忘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
裴筱脚上趿着一双毛茸茸的棉拖鞋,一看就是喜伯之前买回来的,但沈璁一直嫌幼稚,怎么都不肯穿;而在裴筱的下半身,穿着寻常的居家服的裤子,大概率也是沈璁的,长长的裤脚卷起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倒是他上半身穿着毛衣好像还算合身,看着像是手打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在沈璁记忆里,自己可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你……这衣服……”他看着裴筱,缓缓走下楼梯,尴尬地笑笑,“哪儿来的?”
“少爷你自己的衣服,自己都不记得了?”喜伯接过话头道:“我家那老婆子给你打的,当时少爷说这白嫩的颜色显女气,怎么都不肯穿。”
“我看着这衣服好好的,当初用的可都是最好的羊绒纺的线,就一直没舍得扔,隔三差五想起来了啊,还翻出来打理打理。”
“你看——”他说着也走到楼梯口,站在裴筱的身边,指了指对方的衣服,“这不好着呢嘛!”
“我就说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吧,一眼就瞧出来了,裴老板这身量啊,就是跟少爷你十几岁那会差不多。”
喜伯这么一说,沈璁倒是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一直眼红身边有同学跟自己炫耀妈妈织出来的毛衣好看,就也缠着窦凤娘要。
其实他不知道窦凤娘究竟会不会针线活,只是眼馋别人能穿上母亲做的衣服,只有他没有;但是从小到大,窦凤娘连他衣服上的一个线头都没有帮忙剪过,自然更不可能亲手给他织毛衣了。
后来还是奶娘心疼他每次要不到母亲的衣服,就哭唧唧地往房间跑,才给他织了裴筱现在身上这件毛衣。
但其实他缺的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而是那一点母亲的爱护和关注,这件衣服就好像一直在提醒他,母亲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那会他年纪也不大,为着跟窦凤娘赌气,便随口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这件毛衣他一次也没穿过,倒是白白糟蹋了奶娘的一番心意。
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叹了口气走下楼梯。
裴筱隐隐觉出些不对劲来,见状迎了上去,故意凑到沈璁跟前撒娇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看。”沈璁抬眼,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白毛衣穿在裴筱身上真就还挺好看的,长短肥瘦都合适,高领正好衬着他纤长的脖子,毛茸茸地托起他那张精致的小脸,显得整个人温暖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