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奚茴身边的妇人还在介绍她的缠花:“你看,这紫玉兰花尤为衬姑娘的颜色。”
云之墨的眼神朝那活灵活现的紫玉兰看去,奚茴见到他目光动了动,于是轻笑:“好,那就请帮我盘一个你们这儿最时兴的发髻。”
“哎!”
妇人高高兴兴地拉着奚茴在她的摊位旁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拿出一把木梳便开始为奚茴梳发。
一旁与妇人一道看摊位的似乎是她的女儿,一双眼睛时不时朝奚茴看去。
周围的人多了奚茴才弄明白这妇人坚持不懈要为她盘发的原因。
奚茴生的好看,与云之墨往他们摊位旁一站便能吸引大半条街的视线。如今奚茴就坐在摊位旁盘发,可不就成了摊位的活招牌,旁人见奚茴戴花好看,也愿意花钱在她这儿买几种样式回去。
妇人的手巧,她也怕奚茴等不及,很快便将奚茴的发丝盘了起来。
两鬓坠挂了些许发丝,后脑勺的发像一抹翘云,紫玉兰花的簪子绕着发丝斜斜地簪在她的头发上,烟紫色的发带在发髻上打了个柔和的结,挂下的发带恰好落在她的肩背处,贴着玉白的脖子,清丽脱俗。
奚茴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后脖颈上的碎发,抬眸问云之墨:“好看吗?”
云之墨一直看着她,闻言笑了笑:“好看。”
妇人递上镜子,奚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少女还是过去的容貌,只是笑容有些陌生。
她以前从没对着镜子笑过,乍一见到自己眉眼中的笑意,奚茴愣了愣。
放下镜子,她走到云之墨的身边,云之墨给那妇人丢了一锭不小的银子,得了妇人感谢,他不甚在意地牵着奚茴的手离开了这条小街,眼神却时不时朝她身上望。
的确很好看。
那双狐狸眼精明中透着些许柔和,奚茴不曾这样放松过,她以前也不曾这样开心过。
她的童年时期充满了黑暗与仇恨,她对行云州从来只有厌恶,可她厌恶的是过去的行云州,不是如今的行云州。
如今这里的人看上去很好相与,也很幸福。
奚茴买了米糕,虽谈不上多好吃,却也是有些滋味的,她往云之墨的嘴里塞一口,自己吃一口,没一会儿一块米糕便被二人吃完了。
过了这条街,还有一条更为繁盛些的街道,主街两旁有茶馆与酒楼,还有棋社与书斋。他们不再写黄符了,也不再用朱砂,不再大量的用青铜制造引魂铃,唯一与过去相连的,却是好的首饰铺子里还是会挂卖一些明晶制成的小物件,玉佩、簪子、珠串一类。
奚茴吃够了米糕,想喝点儿花茶解腻,她与云之墨走入了客栈,正听见里面一个年岁颇长的老者折扇敲桌,说起了书。
奚茴点了瓜子,一杯花茶,一杯龙井,还要了一粉桃花糕,一见能听故事了,打起了点儿精神。
说书人道:“众人可知,行云州中有活神仙?”
“这谁都知道,前有五宫长老携弟子护佑苍生,后有谢家、应家两氏族练法延长寿,如今那应家练的长寿丹还在青玉堂中售卖,十两银子一颗。”
台下有人道。
说书的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如今的行云州里,还有个活神仙。”
“还有活神仙?!哪儿呢?”
有人问。
说书的低笑一声,卖个关子,将故事从头说起。
要说起关于他们行云州的故事,就要从六万多年前灵璧神君以身化作结界壁,阻拦鬼域向曦地融合开始。那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哪怕是行云州中不识字的小孩儿也能说上一段,灵璧神君的故事截止于两千余年前,因为两千余年前曦地曾面临一场浩劫。
“地动山摇,阴气滔天,那便是曦地的现状,无数百姓颠沛流离,家破人亡,那便是曦地的命。”
说书人道:“却有一人,阻拦了这一切,她用自己的性命结束了所有人的苦难,年纪轻轻便以凡人之身度化世人,即便生死魂却未灭,得苍天庇佑,化作了行云州的一位活神仙。”
“这我好似听说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也不知为何她一祭天,万事皆休。”
“我听人说,她是个天生的怪物,便是她为曦地带来浩劫,她死了曦地才有救。”
“可我却听人说,她是轮回泉转世投胎来人间历劫的,劫难过去去,便化作轮回泉了。”
台下交头接耳,台上的说书人也不急,只等他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才道:“是是非非,千年已过,尔等能知真相否?”
“你又知道?”
说书人笑道:“福祸相依,谁说得清呢。但有一点咱们却是不得不承认,若没有当初的她,便没有如今的你我。”
“这点我认,可你说的活神仙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