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歪着头,问他。
沈顷攥着筷子的手稍微紧了紧,“不冷。”
“方才说到哪里了?”
郦酥衣:“如何让他消失。”
适才沈顷,明明说的只是“将他从身上驱逐出去”。
闻言,男人的目光闪了闪。
清浅的眸光如同淡淡的水镜,琉璃色的日影缓缓投落,鸦睫之下,泛起一道又一道极浅的波纹。
郦酥衣忽然想起那只银镯。
“郎君,有一事我未曾告诉你。”
她思量少时,终于还是抿了抿唇,道,“先前妾身给您的那只银镯,并非用来保平安,而是作驱邪之用。”
“驱邪?”
沈顷声音淡淡,语调微扬。
然,他仅是讶异了一瞬,登即便明白过来,妻子口中的“驱邪”所谓何意。
反应过来,他的心口处又不禁泛起一阵钝痛。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不,甚至在那日之前,妻子就被那等“邪物”缠绕上了么?
雪衣之人眼中闪过几分心疼与挣扎。
少女浑然不觉,迎上前来,问他:“这几日,郎君可还将那银镯带着么?”
“戴着。”
他点头。
他原以为那银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先前弄丢,他还找了许久。
“奇怪了……”
郦酥衣微微蹙眉,既是成日戴着,为何却不起一丁点儿作用?
莫说是镇住邪物的魂儿了,沈兰蘅那厮如今还活蹦乱跳的,行为举止甚至愈发猖狂。
看着面前一脸苦恼的小姑娘,沈顷轻叹一声。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忍心直接告诉妻子,她这是被人给骗了。
鼻息前落下一道兰香,郦酥衣抬眸,正巧望入那一双写满了无奈的眼。
半晌,她迟疑道:“这、这是……不顶用吗?”
“顶用,”他将衣袖稍稍往上掀了掀,露出那一只看上去也不怎么精致的银环,沉吟道,“许是……那邪物在我身上扎根多年,一时无法驱除。此事不能急功近利,夫人莫要担心,我会成日戴着他的。”
还会在入睡前,偷偷将银镯藏起来。
以防那人毁了他的定情信物。
听他这么说,郦酥衣在心里头急得快要哭了。
她怎么能不担心,沈兰蘅多待在沈顷身上一天,她便要多受一天那样的折磨。如今还好,对方尚还不知自己已将此事泄露给了沈顷,如若他知道了,如若他知道了……
她的眼前闪过绳索、匕首、祠堂。
郦酥衣欲哭无泪。
如若真到了那时,沈兰蘅他,又该怎样对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