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被人轻悠悠放下来,沈顷褪下外衫,平躺下来。
这一袭乌发就这般于软榻之上迤逦开来。待拖到那一日,只要拖到那一日……
沈顷闭上眼,心中暗想。
到那时,那企图侵占他身体的邪祟,便会就此被驱逐出去罢。
……
躺在床上,他一边养神,一边思量着过几日如何刺杀。
他已与母亲说过,就在生辰宴的前一天,会请智圆大师前来做法事。
批阅罢,看着面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试卷,他又无奈摇头。
这么多年,于京中,于军中,他也算是识人无数。
魏恪果然是沈顷的好心腹,这么些天,说一不二地守在书桌前。同样,也逼得沈兰蘅不得不坐在桌案之前,被迫学习那些军法兵书。
当然,他也不是个多省事的主儿。
在经历了一系列无效反抗后,沈兰蘅愤愤提笔,与沈顷展开了书信交流。
沈兰蘅:弟弟,不是我说,你天天给我看这些穷酸东西,真的很无聊。
沈顷未回。
他继续:沈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从未学过这些书,你这分明是在赶鸭子上架!
男人眸色轻缓,翻涌出淡淡的无奈与憾色。写下那句“全部重做”之后,他将笔墨搁下。
他虽勤勉,但也不是神人。
夜幕降临。
这一场夜雨又湿淋淋地落下来。
就在刚才,魏恪不知因何事,被芸姑姑叫出去了。
桌案之上,豆大的墨珠簌簌滴落在那一方素白的宣纸上,白纸沾了浓墨,登即晕染成黑黢黢一片。
沈兰蘅眸光沉了沉,他冷着脸,抽出沈顷先前留下的字条。
长风摇曳,夜色森森。
沈顷仍未回。
他:你说你一个堂堂定西大将军,一不关心国事,二不关心民生,成日净想着如何折磨我这样一个无辜百姓。你真的好意思吗,你的良心当真能过得去吗?
终于,沈顷淡淡回了两个字:——
沈兰蘅:……
他算是看出来了。
沈顷这分明就是在耍他。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毛笔被捏断成两截。
他起身,朝兰香院走去。
……
沈兰蘅已有好几天未曾来找她。
也不知沈顷使了什么法子,总之,这一场噩梦暂时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