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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服女人眼波流转,娇声道:“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不少,殿下那里也好交代了。”
提灯女子看着那扇木门不语,锦服女人又说:“如今城中戒备森严,太史局与司天台都已出动,你若是要做什么,一定要小心才是。”
“怕什么?”
提灯女子手中黑光展开,现出一把赤色的长矛,矛身上红光浮动,萦绕着一种难言的森冷气息。她随手一挥,划出一道血红腥光,不以为意道:“都杀了便是。”
锦服女子笑道:“那可不行,其中有些人护法大人还用得上。若是都贸然杀了,殿下那里也是要怪罪的。”
提灯女子瞥了她一眼,讥讽一笑,道:“你这王妃倒是当得称职。”
锦服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摇头道:“上元节之前,你都不可轻举妄动,需待护法大人安排妥当之后才能行事。”
提灯女子握紧了手中长矛,低声道:“那就再等等,让她多活几日……”
。
洛元秋睡得天昏地暗,隐约感觉有光照在自己脸上,便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遮住脸,继续接着睡。
如此不知睡了多久,她才慢慢转醒,打着哈欠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茫然地看着周围。
这是哪里?
屋中布置清雅,架子上摆着一只素色的瓷瓶,斜插着几枝梅花。洛元秋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软榻上,枕边花柜上放着一套新衣。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已被人换过了。
她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披着被子起身打量起四周。屋中并无人在,熏香暖炉尚有余温。洛元秋谨慎地绕过绣着彩凤的屏风,一不小心将柜架上的一样东西碰了下来。
她附身捡起,那是个螺钿漆盒,盒上并未上锁,是以落下时盖子掀开,露出盒中所藏之物,顷刻间散了一地。因裹着被子不便伸手,洛元秋只得将被子暂且放下,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盒子里。
那好像是十几张旧符纸,被叠成常见的三角样式,当中缠了一圈红线,边缘已经泛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符,值得人这般小心地收藏在盒中,陈列在柜架上放着。洛元秋有些好奇,看屋中无人在,便解开了其中一枚,两指夹着脆弱的符纸,慢慢展开来。
等看清楚这符纸上所绘的符咒时,她顿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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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白雪皑皑,寒气漫浸。景澜从廊下经过,向着后园走去,边走边与管事说话。
“……不必理会,谁来也不见,只说我不在府中,若执意要闯,就让他们等着便是。”
管事躬身道:“那今年年宴呢,还是如往常一般吗?”
景澜随口道:“不用费心,到时候或许我还得入宫,来不及回来。”
管事正要应下,忽见她脚步一停:“等等,还是备起来。毋须太繁琐,随意些便可。有几样菜式,我说你记下,就添在年夜饭中罢。”
管事忙道是,景澜想了想又说:“算了,那夜宫宴我就不去了,晚些时候会回府来。”
管事又道:“那昨夜大人带回来的贵客,可要另收拾出客房来?”
景澜道:“随园中你去拨几个人来伺候……罢了,就如寻常一般。”
她平日素来果断,鲜少有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管事察言观色,知道与那位住在随园的客人分不开干系,便道:“那让人在园外候着,随传随到,不知这样如何?”
说话间两人走到月门前,景澜沉默片刻道:“那就先这样。”
管事只当不知随园是她住的地方,也不管主人与客人住一处有什么不对,行礼后下去吩咐下人们约束言行,不可随意靠近园子。
随园不算很大,却是她自小所住的地方,里头的一草一木都让人倍感熟悉。从垂花门下穿行而过,便进到了随园。园中清冷寒寂,一方小池还未冻结,不断有白雾飘起。景澜有些踌躇地站在覆满落雪的山石旁,竟不知是该前行还是后退离开,半晌后,她才披着一身寒气走进屋里。
屋中十分温暖,地上铺了软毯,走上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景澜到得里屋,挑起帘幔时动作一顿,想进去偏偏又有些不知名的畏惧,仿佛是近乡情怯般。
她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索性不再犹豫,果断踏入屋内,绕过屏风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抬眼一看,床榻上空荡荡的,被子散落在地上,那人已经不见了。
景澜心道果然如此,一时不知是该失望还是庆幸。平心而论,洛元秋是个变数,本不应该长留在城中,尽早离去为好。但于她而言,却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时时刻刻看着也未必能够。
她俯身捡起被子,觉得这仿若一个梦,梦到如今,大约也该醒了。